雅克期盼的補給到了,然而隨著補給而來的還有瑪麗安·維斯特。
將頭發扎成兩個馬尾,一路風塵仆仆趕來的瑪麗安指著背后的車隊:“三千根鋼矛,一千把砍刀,一千套沖壓板甲,你知道我家工廠是如何在一周之內趕制出來的嗎?
還有,你給我弟弟的第一張圖紙他已經將那東西做出來!為了那東西,他不眠不休半個多月!那東西我也給你帶來了!
這次你又給他一張圖紙,你是想害死他嗎?”
雅克笑著說道:“我這次給格雷福斯的東西和上次的是一脈相承的,他應該會很快做出樣品來的,只要他自己不上那玩意,不會被害死的。
真是謝謝你的支持,本來我還以為你回討價還價一番。”
瑪麗安柳眉一皺,說道:“我當然要討價還價了!還說不會害死他!
格雷福斯用你教的方法提取‘易燃空氣’結果炸掉了我家一棟房子,幸好當時候有護衛在他身旁,用冰盾將他保護起來了。
他要是出事,我肯定殺了你!
我給你弄來這么多武器盔甲,要是被人查到,對我們家會有多大影響,你知道嗎?……”
“一副獸王的遺骨!”雅克打斷她,說:“難道不值得嘛?那是獸王的遺骨啊。而且你再要什么我都拿不出來了,荒原上的石頭,特斯科湖里的水,這些隨便你拿。”
瑪麗安氣勢被雅克壓制了,念叨著虧本了,轉頭去指揮手下和蘇族人交接武器裝備了。
雅克和莉莉拆開箱子,看到用粗鋼筋簡單加工出來的長矛和用鐵片切屑后趕制出來的砍刀,雅克不禁感嘆道:“工業生產實在太厲害了,要是鐵匠打制這么一把刀,至少要一天。維斯特家的工廠一周就生產了一千把!”
揮動幾下砍刀,評價道:“糙了點,但能用!有了這批裝備,足夠駝鹿他們奪取城市了。等組裝好飛艇,我們也可以出發了!”
聚居點的空地上,圍著許多蘇族人,用驚奇的目光看著新來的帝國人組裝一個奇怪的東西。
鋁制的金屬條相互銜接,漸漸拼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圓柱體,然而金屬框架的一頭縮小成尖頭,另一頭則有些像魚尾,當拼裝接近完成的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銀龍魚!”
旁觀的雅克此時也覺得確實像一條圓滾滾的魚啊,將所謂的飛艇設計成魚的樣子,是不是胖橘的惡趣味呢?
胖橘立即為自己辯解了:“本皇才沒亂改設計呢,李·巴蒂斯特的圖紙就是這么畫的!”
分成四個獨立部分的魚型鋁制骨架搭建完成后,瑪麗安帶來的技術工人,開始在金屬骨架加裝異獸羊皮制成的蒙皮。
一塊一塊蒙皮貼上之后,雅克覺得有惡趣味的不是胖橘了,而是格雷福斯,蒙皮上繪畫的圖案,竟然真是一條魚!
魚頭!魚眼!魚嘴!魚鱗!魚鰭!果然是條“大魚”!
湖邊的另一組技術工人,操縱著有巨大球形罐子的設備,靠鐵、鋅和酸反應產生“易燃空氣”,易燃空氣將球形罐子中的水都擠出去后,工人便密封了罐體,將罐子運送到“大魚”旁邊,在氣系超凡者的操控下,將“易燃空氣”壓入“大魚”的體內。
忙碌了兩個小時,“大魚”內部的四個獨立艙室都充滿了“易燃空氣”,大魚也開始擺脫大地的束縛,輕飄飄地晃動著,如果不是地面上的繩索綁縛,它似乎就要飛上天際了。
技術工人們又運來一個藤編的大筐,略微放松了束縛“大魚”的繩索,“大魚”竟然離開了地面!
圍觀的蘇族人驚駭了,傳來一份紛亂嘈雜,有人喊著:“湖神娘娘!”便跪拜起來。
雅克對身旁同樣目瞪口呆的駝鹿說道:“駝鹿大叔,和他們說這是飛艇,不是湖神,這要是湖神知道了,又要怪我了。”
駝鹿定下神來,叨咕一句:“奇技淫巧啊!”
轉頭戴著自己的親信手下去維持周圍的秩序了。
前些天將稅務官的人頭擲上城樓高呼“不納稅不為奴”的蘇族少年高馬,用手合上下巴,用羨慕而又憧憬的目光看著在風中輕微擺動的飛艇。
“他們真的要飛上天空嗎?”
技術工人將藤筐安裝完畢了,來到瑪麗安面前報告完工。
得知完工,雅克牽著懷抱胖橘的莉莉,昂首闊步走向大魚形狀的飛艇,伸腿跨入藤筐之中。
一轉身,發現瑪麗安提著裙角也要邁進筐中。
雅克急忙制止:“別!別!根據設計只能裝兩個人,現在已經滿了,你不能上來!”
瑪麗安一甩滑落到前額的頭發,說道:“我早就讓格雷福斯改過了,現在能裝三個人,而且我才45斤,不重!”
雅克上下大量一下她,似乎不相信45這個數字,覺得至少要50,但是他不敢說,只好換個理由:“咱們這個只是樣機,容易出事故,要是墜毀了,莉莉可以用踏空術救我,多你一個的話,莉莉顧不過來啊。”
瑪麗安才不管呢,進入筐中后,笑著說:“要是墜毀了,你就跳吧,自求多福,反正你已經塑能者,不是特別高的話,摔不死。莉莉救我就是了,對不,莉莉妹妹?”
扎心了!莉莉竟然點頭了。
雅克在悲憤中出手切斷綁縛飛艇的繩索,大魚外觀的飛艇緩緩升空。
飛艇離地越來越高,地面上的人越來越小,漸漸地人變成了一個一個小黑點,房子變成一個一個火柴盒。
雅克啟動了飛艇尾部的源石裝置,魚尾處安裝的三片槳葉旋轉起來,飛艇緩緩向前移動。
“莉莉領航員,請匯報高度!”瑪麗安興奮地說。
“四千三百米!”莉莉檢查水銀高度儀。
瑪麗安靠近儀器,親自確認:“怎么可能?我看湖面明明不遠啊!還有,你要喊我船長!”
蹲在藤筐角落被奪權的雅克輕聲說道:“笨蛋,這里是高原……”
瑪麗安看向雅克威嚴地說道:“雜工雅克,我給你個機會好好組織語言,你來解釋下我們的高度到底是多少?”
“報告維斯特船長!我們腳下是高原,在地面便有大約2600米的海拔,所以我們的海拔高度確實是四千三百米,但是距離地面高度是一千七百米左右。”雅克不敢招惹自己的大債主。
瑪麗安問懷里的胖橘,“乖胖橘,他說的對么?”
雅克和莉莉都愣住了,在柔軟上蹭臉的胖橘也停止了動作。
——她知道了胖橘的身份?
然而瑪麗安接著說道:“胖橘說它也不知道,貓貓怎么知道這些!”
雅克:“……”
莉莉趴在藤筐的邊緣看向地面:“你們看,那邊是齊迪蘭城!我從來沒在這個角度看過城市!”
瑪麗安也探頭向下看去:“渺小的人啊,乍一看就像墊子上的無數黑色針腳,團簇著,在小盒子一般的建筑中流動。”
雅克瞥了一眼齊迪蘭城,卻凝神看向前方如山一般巍峨的云層,說道:“我們的目的地在南方,前方的云會遮蔽我的視野,讓我辨不清方向,所以,現在我要向上升了,我們要到云層之上!”
雅克伸手指向高高的云的頂端。
雅克調整源石設備,飛艇似乎變得輕松起來,不斷拔高,原先還能依稀可辨的齊迪蘭城,越來越小,最后變得只有巴掌那么大了,直到飛艇沖入云層,再也看不見地面。
進入云層后,身邊只有灰色的云霧,分不清東南西北,三人也失去了興致,倚靠著藤筐坐下。
“好冷!”瑪麗安抱怨道。
雅克此時才意識到,瑪麗安還是只是覺醒者,不像他和莉莉那樣已經是無漏之身,耐寒能力要差很多。
詢問了胖橘之后,雅克假意伸手,讓瑪麗安握住,說道:“我用源能技給你一點熱量哦,你可要把胖橘抱好了,它也怕冷的。”
感覺身體逐漸溫暖,瑪麗安笑著說:“我怎么感覺胖橘暖和得很,抱著它感覺好舒服!”
雅克敷衍道:“貓的體溫本來就比人高。”
——要是和你說胖橘用祝福術暖和你,怕你都不敢抱它了吧。
飛艇終于沖破云層,霎時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之中!
莉莉驚嘆:“往上看啊!天空如此開闊!我能在白天看到星星!”
雅克說道:“我媽媽應該看到過了這樣的風景,除了她,我們便是征服天空的先行者!”
雅克停止了升高,根據太陽判斷了方向,調整之后便繼續向南。
腳下是白茫茫的云海,飛艇宛如在空中的海洋上航行,突兀騰起的云山就像海洋上的島嶼。
飛艇前行,下方的云層露出一個空洞,透過這個洞,竟然可以看到特斯科湖的湖岸和蘇族人耕作的稻田。
水系超凡者瑪麗安將手伸出藤筐,釋放源能凝聚水滴,一滴滴晶瑩的水滴順著她的纖纖玉手滑落,瑪麗安輕聲念著:
“還有什么比這更幸福呢?
能堪比盡情享樂,能堪比主宰萬物?
于天地間降下雨水,滋潤燦爛的花草。
將賞心悅目的萬物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