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回音山谷。
“大哥,別和他廢話!快殺了他.....呸~他鐵定就是白石堡的人......呸~呸~”
一個矮粗男人不停用手擦著臉上的爛泥,因為沒有鏡子,他越抹越花,爛泥跑進了嘴里,眼睛里,糊的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那模樣,別提多狼狽了。
要不是現在氣氛比較緊張,羅蘭絕對會笑的肚子痛。
金發男人覺得這家伙很是丟臉,忍不住低吼:“別擦了,去溪里洗洗!”
“喔~”
矮粗男人應了一聲,老實地去洗臉。結果剛走幾步,他又撞到了一棵大樹,腦袋狠狠撞在樹干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這下撞的有點重了,矮粗男人緊緊捂著腦袋,緩緩蹲在了地上:“大哥,我頭暈。”
“蠢貨~”
金發男人低罵了一聲,不再理他,轉身盯住羅蘭,手上微微用力,聲音越發冰冷:“回答我!”
羅蘭心神一凜,收起了所有玩笑心思,他挺直了身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金發戰士:“我叫羅蘭,附魔師,巨石堡的附魔師......”
還沒說完,一旁的矮粗戰士猛地跳起來,手中的棍子就朝羅蘭的腦袋砸過來。
“果然是白石堡的人,砸扁你的腦袋!”
金發戰士擺了下手:“格里克,先等等。”
矮粗戰士動作立即止住,惡狠狠地瞪著羅蘭。
羅蘭松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的確住在白石堡,但卻不是出于自愿。五年來,我受盡了折磨,酷刑、無盡的勞作、惡心的食物、滿是跳蚤和老鼠的床鋪,每天都擔驚受怕,和地獄沒有任何分別。我比任何人都痛恨弗米亞,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去死!最好馬上去死!”
他言辭懇切,每個字都是心中所想,找不到一點兒虛假。
矮粗戰士緩緩放下了手里的木棍,又抹了把臉,結果不慎把爛泥抹進嘴里,他連吐了好幾口,好容易才緩過來:“你早說嘛!剛才可嚇我一大跳!”
金發戰士也收回了掐著羅蘭脖子的手,他雙手抱胸,神色不喜不怒:“我叫肯斯特,這位是格里克,我們都是雇傭兵,賺的都是殺人舔血的錢。你猜得沒錯,在半個月之前,我和我的兄弟們的確攻打過白石堡。”
羅蘭立即追問:“結果呢?”
矮粗戰士格里克一個瞪眼,怒道:“小子,你不是在白石堡嗎?難道眼睛瞎嗎?當然是失敗了。”
羅蘭知道引起了誤會,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弗米亞受傷沒?”
戰士格里克立即泄氣:“受個屁傷,我們連他的毛都沒碰到,就全軍覆沒了。”
金發戰士肯斯特點了點頭:“格里克說的沒錯,戰斗至始至終,我們絕大部分攻擊都沒有觸碰到弗米亞的身體。白石堡的死靈實在太多了。不過,法師德倫薩斯在臨死前,好像對弗米亞發了一記詛咒......至于詛咒的結果如何,當時撤退太急,我沒有看清。”
“詛咒?什么詛咒?”羅蘭連忙追問。
半個月里,獨眼魔格羅德接二連三地帶走圈欄里的人,足足帶走13人,頻率高的驚人,這會不會就和詛咒有關呢。
對了,早上時候,弗米亞的臉色似乎有點過分的蒼白......雖然弗米亞的臉一直很白,但還算有光澤,但今早的時候,他的臉色是灰敗的白色,仔細回想起來,他整個人似乎有一股微妙的灰敗氣息。
戰士格里克不高興了:“小子,你難道耳聾了嗎?我大哥不是說了嗎?當時撤退的太急,沒有看清楚!”
羅蘭無視這個逗比,眼睛盯著金發戰士肯斯特。他知道,這家伙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戰士肯斯特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足有半分鐘,他臉上忽然浮現出冷笑:“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兩個活尸,是你帶來的吧?”
“是我帶來的。”羅蘭毫不猶豫地承認。
話音落下的瞬間,格里克就如被點燃的爆竹一般,再次爆發:“哦~我竟然和你這個殺人兇手說了這么半天話。看我不敲碎你的腦袋!”
他舉起棍子,毫不猶豫地就羅蘭腦袋砸下來。
羅蘭一動不動地站著,實際上,他想躲也躲不掉,甚至連話都來不及說。
“當~”
格里特的棍子被撥到了一邊,是肯斯特出手了。
“大哥?!”格里特吃了一驚。
“不急著動手。”肯斯特面沉如水,他盯著羅蘭的眼睛:“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羅蘭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只覺心臟砰砰亂跳,背上全是冷汗,心中暗想:‘這倆伙計真是兇殘,動不動就敲人腦袋。’
好在,他對現在的情況早有準備,很快,他就鎮定下來,坦然說道:“你猜得沒錯,活尸是我帶來的,也是我讓他們攻擊你們的。原因很簡單,這兩個活尸是弗米亞的眼線,它們不死,我就沒有辦法逃脫弗米亞的監視,更沒可能在這里和你們說話。”
“那你就沒想過,這兩個活尸可能會直接殺了我們?”肯斯特臉上顯出一絲興趣。
“想過。”羅蘭點頭。
“那你還這么干?大哥,我就知道這小子不安好心!”格里克又舉起了木棍。
“如果你們被殺了,是你們本事不足。那么我們就算勉強合作,恐怕也是失敗收場。”
肯斯特嘿嘿冷笑:“你還漏說了一句,如果我們被活尸所殺,你就相當于替弗米亞除去了兩個敵人。等你回到白石堡,肯定會得到弗米亞的獎賞。”
“的確如此。”羅蘭點頭承認。
格里克聽得咬牙切齒:“你果然是白石堡的人,心腸和黑炭一樣!大哥,我們和這樣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就讓我用木棍捅穿他的腚眼吧!”
到了這個地步,羅蘭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努力挺直腰背:“弗米亞是個可怕的法師,強大、邪惡、冷酷。面對這樣的強敵,你們是愿意和一個心慈手軟的庸碌凡人合作,還是愿意和一個能看清利弊的人合作?”
“懶得聽你廢話!”格里克一臉不耐煩,他臉上的爛泥快風干了,出現了許多蜘蛛紋般的裂紋,看起來很詭異。
肯斯特還是沒說話。
羅蘭繼續反問:“剛才,你們其實并沒有發現我。我完全可以轉身離去,回到白石堡,向弗米亞通風報信,安心地領取獎賞。但我沒有,我選擇了走出來。我請問你們,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格里克咕噥道:“你就是想消遣我......”
話到一半,被肯斯特抬手止住,肯斯特點了點頭:“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羅蘭心中微喜,知道已經取得對方的初步信任,他再接再厲:“要對付活尸,光打斷他們腿腳是不行的,還必須燒掉他們的尸體,才能毀滅一切證據。所以你們得趕快燒掉它們。”
“感謝你的提醒。格里克,你去,把活尸燒了。”肯斯特點頭。
格里克乖乖照辦,拖著木棍走了。臨走時,他惡狠狠地瞪了羅蘭一眼:“小子,你別耍什么壞心眼,否則,我就把這根木棍從你嘴里一直捅到腚眼!”
羅蘭只當沒聽見。
等格里克走后,肯斯特繼續問:“然后呢?”
羅蘭拋出自己的真正想法:“稍后,我就返回白石堡,將你們的消息報告給弗米亞......”
肯斯特眼睛微瞇:“嗯?”
羅蘭知道這辦法極容易引起誤解,便加快語速:“在我回去報告的時候,你們跟在我身后,小心躲在暗處。弗米亞知道消息后,必然會派出死靈軍隊搜尋山谷。白石堡防御力量相應就薄弱了。同時,弗米亞絕對想不到,你們會趁著這時候潛入城堡,成功的可能會大大提升。而我,會告訴你們白石堡內部詳細路線,你們順著這條路沖出去,十有八九能成。”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肯斯特拍了拍手,臉上浮現出笑意,贊道:“你的主意非常棒,就按你說的辦。現在,你就告訴我們白石堡內部的詳細路線吧。”
羅蘭一直在觀察肯斯特,他臉上的確出現了笑容,稱贊的語氣也算懇切,但他的眼神卻一直是冰冷的,這個樣子讓他輕易聯想到了笑面虎。
‘這個肯斯特,是個心思深沉的人物。和這樣的人合作,隨時都要防著對手反噬啊。’
如果,他羅蘭真是個15歲的少年,說不定就跟著肯斯特節奏走了。這家伙得到白石堡內部路線后,一個翻臉不認人,那羅蘭就只能認栽。
可惜,他在地球活了大半輩子,閱歷還算豐富,在白石堡五年,更是過得小心翼翼,不敢存有任何僥幸心理。他一見肯斯特的樣子,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
現在的情況復雜、兇險。、
他羅蘭想和對方合作,對方卻似乎沒有這樣的想法,不僅不想合作,還想從他嘴里套情報,套完之后,就要殺他滅口!
羅蘭的想法,不過是一廂情愿。
可怕的是,在力量上,他處于絕對的劣勢,對方想讓他死,一伸手就能擰斷他的脖子。真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更讓人心驚的是,對方顯然沒多少耐心,他羅蘭必須在短時間內想出破局的辦法,否則,他怕是活不過半小時。
說實話,羅蘭心很慌。
“嗯?怎么不說話?”肯斯特笑著問。
在羅蘭眼里,這句話卻仿如死神的催促。
“好一只狠辣的笑面虎啊。”羅蘭心中感嘆。就在這時,他心頭忽然一亮:“既然困局難解,不如死中求活!”
念頭閃過后,羅蘭一咬牙,努力挺起胸膛,瞪大眼睛,盡可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威嚴凜然。
他盯著肯斯特,一字一頓地問:“戰士,得到路線圖后,你是不是要殺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