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芙瑞爾夫人,是格倫麥六大法師之一,同時也是術法監管會的高層議會,瑟銀之環的成員。
在格倫麥的術法界,芙瑞爾夫人的聲望極高,和肖申爾德、利維農、希伯來齊名,并稱為格倫麥四杰。
在格倫麥王國,芙瑞爾夫人的直系學徒就有十幾人,學徒又收學徒,開枝散葉,就有數百人。另外,那些受過她指點和恩惠的法師,更是數也數不過來。
羅蘭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說,芙瑞爾夫人是格倫麥術法界的靈魂人物。
現在,費米爾森不經審問,給她一個褻瀆神明的罪名,就直接將她送上火刑架燒死,手段實在是太粗暴、太草率了,必定會激起格倫麥術法界的極大抵觸。
如果費米爾森真的在中央廣場將芙瑞爾夫人燒死了,那他在格倫麥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他會被認為是一個毫無理智的嗜血瘋子,所有格倫麥法師都會站到他的反面去。
他手下的格倫麥法師都會離他而去,有性情激烈的,肯定會組織起一場又一場針對光靈的報復性刺殺。
而他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將羅蘭引出來殺死而已。
所以,羅蘭才認為他出了一個昏招。
塞西莉亞笑道:“羅蘭,看來費米爾森真的是恨透了你呀,連這樣辦法都拿出來用了。”
葛拉圖法師問道:“院長,我們該怎么辦?”
他們這一行人南下的目的就是為了營救大法師,現在大法師利維農已經被殺,就只剩下芙瑞爾夫人。
若芙瑞爾夫人也被燒死的話,那他們就可以直接回北地了。
羅蘭不答反問:“葛拉圖,你覺得我們該怎么做?”
葛拉圖沒想到羅蘭會這么問,怔了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發,遲疑地說道:“院長,我.......我的想法可能有點不符合道義。”
羅蘭生出些興趣:“喔說來聽聽。”
見葛拉圖還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說,他又補了一句:“我們現在只是在討論對策,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就是了。”
葛拉圖這才開口:“院長,按道理,我們當然應該想辦法去救人。可是,費米爾森明擺著是利用芙瑞爾夫人當誘餌,設下了一個陷阱。我們要是去救,正好一頭鉆了進去,肯定會損失慘重,對不對?”
羅蘭點頭:“是這樣的。”
葛拉圖接著說道:“所以,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救,只需要高調地發布公告,譴責費米爾森的殘暴就行。對了,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公告上寫上毒誓,警告費米爾森,只要他真的敢燒死芙瑞爾夫人,我們就一定會想盡辦法為夫人報仇,不達目的不罷休!”
對此,羅蘭不置可否,他繼續問:“說說這么做的原因。”
葛拉圖見羅蘭神態平靜,沒有發怒的跡象,膽子也壯了不少,開始仔細分析起來。
“院長,我們發布譴責公告,就是在表明反對的態度。這么一來,誰也沒法站在道義高度譴責我們。而發下毒誓,潛在的意思是,我們當前能力不足,實在是救不了人,但是,我們會永遠記著這筆血仇!這么一來,那些真心想為夫人報仇的法師,也會加入我們,幫助我們擊敗光靈。”
末了,他說道:“總之,這么做的話,我們不用冒風險,還將費米爾森放到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他要是真燒,必定會惹得無數法師的仇恨,而且明擺著沒把我們吸引過去,非但沒好處,壞處倒是一大堆。他要是不燒吧,那他之前說的話就全成了放屁,其威信必定大大降低。”
‘啪啪啪’
羅蘭輕輕拍了下手掌,贊道:“你分析的非常好,你的對策可行性極高。唯一的不足,就是有點對不住芙瑞爾夫人......當然,這不是你我的錯,想要燒死芙瑞爾夫人的是費米爾森和光靈,這一切都是光靈的錯!”
葛拉圖依舊摸不清楚羅蘭的態度,小心翼翼地問:“院長,那您打算怎么辦?”
“我還沒想好。你先把這份消息拿去,給其他人都看下,讓大家先討論討論。”
“好的,院長。”
葛拉圖法師拿著情報卷軸走了。
他一走,一直沉默的塞西莉亞就開口了:“羅蘭,我一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其實是想去救人的。”
羅蘭也不否認,輕嘆口氣:“芙瑞爾夫人多次幫助我。她還給了我異常珍貴的逃脫手鐲。現在,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我要是呆在一旁,只是象征性地發發聲明和毒誓,未免.......未免太過于冷血。”
“但你內心也知道,對紅鷹軍來說,葛拉圖法師說的方案,其實是最好的。這么做的話,你占盡上風,而費米爾森的做法,完全是白費心機,最終只會自嘗惡果。”
“是的,我清楚這一點。”
要不然,他也不會一開始就說這是昏招了。
他感覺,費米爾森有點像是賭徒,他孤注一擲地押上了所有的底牌,就賭羅蘭夠不夠冷血。
問題在于,明明知道什么是最優方案,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最符合紅鷹軍的利益,但羅蘭卻始終無法度過心中的難關。
塞西莉亞見羅蘭一臉糾結,忍不住聳了聳肩:“哎凡人的事可真是復雜呀。我看著都替你覺得累。”
羅蘭雙手捂著臉,深深嘆口氣:“其實也不復雜,只是該如何抉擇的問題。”
若行使葛拉圖的方案,那他就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個政治家,心如鐵石、所有權衡都只為了保護種族的利益。從某種意義上說,就相當于是種族利益的傀儡。
可羅蘭實在是并不喜歡這樣的人生。
內心深處,他更喜歡有恩報恩,以直抱怨,芙瑞爾夫人對他有恩。她落難,他就應該全力去救,哪怕失敗了,那也問心無愧。
可是,他要真這么做,失敗戰死了,那也是對紅鷹軍的不負責任。
這世上的事情,總是無法做到兩全其美啊。
塞西莉亞從白石堡就一直跟隨羅蘭,論對羅蘭性格的了解,她說第二,那這個世界上沒人能說第一。
她能看到羅蘭心中的煎熬,不知道為什么,見他這樣,她心里竟然也有些難過。
這個情緒十分奇妙,塞西莉亞發現后,心中很是驚訝:‘我竟然會為一個凡人感到難過,嘖嘖,這事可真有意思。’
在以前,這種事是難以想象的。
雖然覺得奇怪,但難過的情緒依舊存在。她感覺,自己要是再旁邊干看著,而不干點什么的話,就沒法把這股情緒排解掉。
想到這,她輕嘆口氣,提了個建議:“或許可以這樣,你自己不去,只派手下去救人。這么一來,態度有了,行動也有了。至于能不能救出來,那就看造物主是不是眷顧芙瑞爾夫人了。”
羅蘭搖了搖頭:“這個任務根本就是讓人送死。紅鷹軍每個戰士的性命都十分寶貴。我不會用別人的性命,來成全我個人品德的完美。”
塞西莉亞癟了癟嘴,很是無語:“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樣?”
“哎,塞西莉亞,別說了,你就讓我安靜會吧。”
羅蘭坐在石椅上,單手撐著額頭,眉頭緊皺。
塞西莉亞覺得心中更難過了,讓她心里堵得慌。
這感覺很不好受,她忍不住想:“大概,這就是母親經常說的,對弱者的憐憫吧?”
等了一會兒,見羅蘭還是一言不發,她忍不住道:“哎誰叫我這人心軟呢,我就再幫你一次。”
羅蘭抬頭看她:“幫我?你還能讓我直接擁有對抗費米爾森的力量?”
“那當然是不行的。費米爾森可是巔峰大法師,只差一步就成就賢者了。我要有這么大的本事,至于被困在這個破木雕里嗎?”
“說的也是,那你打算怎么辦?”
“很簡單,老辦法,我教你一個取巧的小法術,類似變豬術那樣的。”
“變豬術?這類法術未必對付得了費米爾森。”
費米爾森和利維農可不一樣。
那家伙只差一步就能晉升賢者,法力渾厚如淵海。另外,費米爾森意志果決,性格剛烈,說動手就動手,說殺人就殺人,不會有半點糾結,根本不會給羅蘭留下偷襲的機會。
更主要的原因是,就算那天費米爾森腦抽了,被羅蘭偷襲成功了,法術也未必能起作用。
要知道,費米爾森可是光靈,體內是擁有生命女神的神力。
這股神力就能夠對抗變豬術的力量,不說將變豬術的效果降到毫無威脅的程度吧,至少能讓費米爾森有余力做出反擊!
一個巔峰大法師的反擊,想想就讓人感覺心寒。
塞西莉亞卻是神秘一笑:“我當然知道費米爾森是個難纏的家伙。到他這個程度,即使是我的攻擊法術,也沒法對他造成實質威脅了。所以,我也沒打算讓你和費米爾森正面對抗。我這個法術,效果是‘偽裝’。”
“偽裝?”羅蘭心中一動。
“對,偽裝!”
塞西莉亞笑瞇瞇地解釋起來:“法術名:鏡像重生。只能對施法者自己釋放,釋放之后,能把你的外形、法力氣息的特征,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變地和鏡像目標一模一樣。就算是鏡像目標的母親來了,也分辨不出你們的區別。”
“鏡像重生......你確定偽裝之后,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我確定沒有!”
塞西莉亞的語氣斬釘截鐵,見羅蘭還是半信半疑,她嘻嘻笑道:“當年,我可用這個法術騙過了我的母親。前后連騙了3回呢。”
塞西莉亞母親是大地女神,連大地女神都能被騙,足以說明這個法術完美無缺。
不過羅蘭又有了新疑問:“這法術應該很難吧?我只是個高階法師.......”
話沒說完,就見塞西莉亞抬起手,在羅蘭額頭上輕輕點了下。
羅蘭就感到腦子一蒙,有什么東西灌注進了他的腦海,仔細一深想,就發現了這是一個異常精妙的法術。
法術結構、使用技巧、施法注意點等等,全都包含在內了,按著這些知識,加上思維實驗室的輔助,估計最多半天,他就能熟練使用了。
“現在相信了吧?”
“相信了。”羅蘭點頭。
“事成之后,你該怎么感謝我?”
“這......這......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竭盡全力。當然了,之前我們的約定,我依舊會全力去辦,一旦我晉升賢者,就會幫你解開封印。”
“唔羅蘭,你這個承諾可真是誘人啊,我都忍不住想要提一些過份的要求了嘻嘻嘻嘻”
塞西莉亞手指點著紅潤小巧的嘴唇,紅寶石一樣的眼珠在羅蘭身上直打轉,似乎在想著什么壞主意。
就在羅蘭被她看的心神忐忑時,她忽然道:“算了,我一時沒有想到。你這個承諾,我就先記著。等我哪天想到了再告訴你,到時候你可不許反悔哦。”
羅蘭滿臉苦笑:“我絕不反悔。”
“嘖嘖你現在說的可真篤定。但我知道,你這人說話不算數,你真要反悔了,我也拿你沒辦法。”
羅蘭立即舉手發誓:“我以大地母神的名義發誓,只要不違背紅鷹軍和格倫麥人的利益,不違背道義,那我絕不會反悔!”
“唔條件還真多,但我信你了。”
說完,塞西莉亞身影一轉,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羅蘭一刻不耽擱,意識立即沉入思維實驗室,開始練習‘鏡像重生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