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草原部落猶如火燒不盡的雜草一般頑強地生存著,當年匈奴強大的時候,他們被匈奴人一直劫掠盤剝著,其后是鮮卑,到了隋唐時期,又換成了突厥。草原上這些崛起的強大部族每到缺錢沒糧的時候,就會尋找這些弱小的部落搶劫一番……
可是,這些歷史上堪稱強大的草原部族都消失了,但這些弱小的游牧部族卻還仍然存在。很難理解,這些游牧的部族是如何在如此殘酷和惡劣的環境中保存下來的。
古人行路難,李岌在與商隊一起趕路的時候算是深切體會到了。
從晉陽到忻州,二百里路,就足足走了三天。
這么算下來,他這一千多號手下親軍,這一趟下來,光消耗的糧草就不是小數。
過了赤嶺關,算是進入到了忻州地界。
“這里要修一座攔河大壩,有了水庫之后,這忻州南部的灌溉就有了很大的保障。石嶺關和石嶺關以北一直到牧馬河一帶,全部劃作屯田地。”站在牧馬河畔,李岌指著西面遠處的白馬山谷口對都水監少監盧琰說道。
他這次北巡是帶著一些晉陽監的官員隨行的,準備一路上安排開辟新的屯田地事宜。
這個年代氣候還算濕潤,地下水量也很充沛,后世已近干涸的牧馬河里的水量并不小。
忻代盆地的景色還好,等隊伍過了雁門關后,眼前的景色明顯就要比雁門荒涼得多。雖然原野上已經覆蓋了一層綠色,春日里的北地看上去依舊枯黃一片。春風不度玉門關,這話用在雁門關也挺合適。
大同盆地倒是非常平坦,蒼涼的草原上一條古老的車馬商道一直延伸到云州城下。
車隊到了云州,李岌在看到城池后很是失望,這和他所理解的塞外堅城相去甚遠,和內地的縣城差不多大小,大部分城墻都是黃土夯筑,外面還沒有包磚。夯土的城墻之間還有一層層的葦草,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振武軍節度使安金全和云州刺史沙彥殉等率領一眾軍將把李岌一行迎進了城中,在騎著馬背上經過低矮的城門時,李岌就覺得整個云州城需要好好的重新整修一番。
在另一時空,石敬塘割讓幽云十六州后,云州節度使沙彥殉投了契丹,最后在遼國還到了不小的官,以太師致仕,居然得以善終,可謂是蒼天無眼。不過,云州通判吳巒卻率領城內軍民死守云州,在后世的大同留下了一段愛國抗敵的忠義傳說。
商隊在云州修整了三天,李岌帶著都水監的人在云州周邊考察了一下。
他計劃在云州城北的如渾水(御河)上修一座攔河水壩,興建一座織布工坊。現在又沒有別的能源作為動力,機器工坊基本上只能是建在河邊上。修筑水壩需要很多石匠,因為需要安裝水輪機的緣故,涵洞內部還要建造許多精巧的設計。
云州城這地方肯定是不會缺煤,城西南十幾里外的火燒山下就是后世著名的特大型煤礦。不過云州一帶的鐵礦都屬于中小型礦床,品位較低,并不適合大規模發展鋼鐵工業。但在這個時代,也算是勉強湊合著能用。
水壩的選址是在云州城北十多里外一處山口外,再往里是一處并不高的山谷,李繼岌估算了一下,如果修筑一道高三丈的攔河水壩的話,大概能蓄水十多萬立方米,已經差不多能支撐云州周邊數萬頃農田的灌溉所需用水。象云州一帶,桑干河上游還有幾處適合修筑水壩的地點。
華夏古代修筑水壩的技術已經很完善了,除了缺少鋼筋混凝土,結構和設計都與現代差不多,壩體和涵洞材料以石料為主。云州城外就有石灰礦,白登山一帶更是主要的石灰石和石膏礦區。
另外修筑水壩和涵洞也需要大量的石材,李繼岌想用爆破的方式采石,可惜的是手中的火藥數量實在有限。火藥在唐朝已經在民間有很廣泛的應用了,偶爾也使用在軍事上。但由于威力太小,應用并不廣泛。
這主要受限于土硝的產量和純度。
北方的蒙地是有一些硝酸鹽礦的,不過儲量也都不算大。華夏主要的硝酸鹽礦主要集中在新疆的塔里木盆地東南邊緣地帶,儲量居世界第一位。可惜的是華國沒趕上硝石最值錢的年代,等這些硝酸鹽礦被發現和開采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只能用作化肥生產。
商隊在云州進行了一些交易,結果從云州出來時,反而是運輸貨物車輛更多了,超過了六十多輛馬車。
李岌準備在云州北方修筑一座新的邊城,作為云州以北主要的防御設施。
這個計劃得到了安金全和沙彥殉的全力支持,兩人一口答應在選好筑城地點后,征募民夫的事情就全部由他們來負責。畢竟現在云州頂在北部防御的最前沿,契丹騎兵會經常突入到云州附近進行劫掠,讓人煩不勝煩。
李岌離開云州的時候,帶上了吳巒,準備以云州防御使的頭銜,由他來負責新城的營造,并擔任新關城的駐屯軍長官。
車隊繼續沿著御河北進,蜿蜒的古老商路沿著御河兩岸的山地間一直延伸到了草原深處。晉軍沿著這條官道的山頂上每隔十里就建有一座烽燧,作為警戒之用。每座烽燧里面駐扎有十二名戍卒,其中有一名著甲的什長。
峰燧的形制是座四方形的碉堡,主要的功用就是在遭受襲擊時點狼煙向后方進行示警。晉軍的軍制沿襲唐制,每座普通的峰燧武器配備為弩四弓八,十二名戍卒中有五名長槍手和七名刀斧手。每具手弩備箭四十,弓備箭六十。
另外還有較大的戍堡,里面駐扎有一隊五十名戍卒,帶隊的有一名都頭,這在晉軍里算是最低一級的軍官。這樣的戍堡就具備一定的進攻能力,所以還擔負著邊境巡邏,驅逐越境牧民的職責。
商隊只要經過這些峰燧,戍卒們就會出堡站在路邊相迎,李岌很明白這些戍卒們心里主要是為了看熱鬧,畢竟天子儀仗并是常人能輕易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