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總是讓人難以直視的。
賈若沒有驚醒熟睡的妮蔲,只是在她額頭上點了一吻。
他留了張字條在桌上。
大意是說,自己要出趟遠差,叫妮蔲安心跟著槐長老修習,有什么事就去找珀西或者卡爾瑪。
然后,賈若就悄悄帶著輕羽溜出了家門。
經過一個冬季的生長,輕羽已經成長到那些德瑪西亞服役銀翼的一半大小,可以帶著賈若飛翔了。
在接下里的旅途中,它會是一個好幫手的。
一天后
賈若騎著輕羽來到了西邊的一座港口。
盡管輕羽的耐力很好,飛行速度也不慢,但坐著它橫跨守望者之海還是不太現實的。
落地后,賈若揮了揮手,示意輕羽在天上跟著他。
而賈若自己則走進了港口的碼頭里。
詢問了一下行情后,賈若發現,去弗雷爾卓德的路線有兩條:
一,橫跨守望者之海,在諾克薩斯登陸,翻過宏偉屏障(諾克薩斯的南方的一條巨型山脈),然后一路向北。
二,在守望者之海上畫一個大大的半圓,繞過諾克薩斯和冰洋,再從弗雷爾卓德的東部登陸。
這兩條路線賈若覺得都可以,但現實是,走著兩條航線的船只太少了————去諾克薩斯的自然不必說,戰爭讓來往的商船少了很多。
而遠渡向弗雷爾卓德的船就更少了,艾歐尼亞人一般不會去那個苦寒之地受罪。
賈若只得在碼頭上,逐一向那些停泊的船只詢問
可即便他開出多少的價錢,也沒人答應帶他去弗雷爾卓德。
這下可犯了難。
賈若徘徊在碼頭上,心想:基蘭,你叫我去拯救世界,但我好像第一步都邁不出去啊。
可即便如此,賈若也不能放棄。
天無絕人之路,在他把整個碼頭都逛了三四遍后,一位老漁夫尋上了他。
“小伙子,你要實在想出海,我這里有一艘木船,雖說老舊了些,但航個三五月還是不會沉的。”
這個消息對賈若來說可謂雪中送炭。
他跟著老漁夫去看了那艘船。
它原先應該是用以捕魚的船只,比那些商船小上了兩圈,約摸能承載七八個人。
這船確實老舊了些,但看起來倒也結實。
沒有多猶豫,賈若就用花了一筆錢買下了它。
只需要再補充些淡水、食物,以及新的帆布、繩索、指南儀,就可以出航了————賈若之前在船上干活時,學會了駕船的技術。
而且,以賈若現在的力氣和伸手,一個人操縱也不算太難。
次日,賈若給船上搬了夠了東西,并檢查完畢后,就準備了。
可就在賈若在解開纜繩時,有人叫住了他。
“請問,可不可以帶我一程。”
聽這聲音,還有些耳熟。
賈若回了頭,蹲在地上的角度,讓他看清了說話者那藏在兜帽下的白發和面容。
賈若的確認識她。
木船揚帆了。
船上除了賈若,還多了一個人。
銳雯。
在那日審判結束后,銳雯就留在了孔德老爹爹家。
從那以后,銳雯對這對心善的老夫婦,就像是侍奉父母一樣。
每日擔水打柴,在田地里侍弄谷物……銳雯過上了她想要的平靜生活。
諾克薩斯的生活就像是銳雯已經了卻的前世,與她沒了聯系。
但,這只是銳雯的一廂情愿。
諾克薩斯可從來沒有忘記她。
逃兵,必須付出代價!
那一天,銳雯從山上砍柴回來。
她發現通往村子的山路間埋伏了人。
是諾克薩斯的清算者。
他們是軍隊中的殺手,兼劊子手。
解決叛逃的士兵,是他們眾多的業務之一。
銳雯身后的柴垛中抽出了那柄柴刀。
雖然她發誓不再使用暴力卻解決問題,但如果可能威脅到孔德老夫婦,她不介意成為棄誓之人。
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靈魂和性命了。
她不能看著自己的恩人,再因為自己而被傷害。
大開殺戒。
當銳雯渾身淌著血,走進屋子里時,孔德夫妻二人顫抖著手抱住了銳雯。
他們以為又失去了一個孩子。
銳雯摸了把臉,混著血的淚水被她藏在手心。
“對不起了,老爹爹,老婆婆。”
銳雯只說了這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諾克薩斯人不回善罷甘休,他們只會排除更多的索命鬼。
銳雯不能再連累他們了。
依在木船的桅桿上,賈若聽完了銳雯的訴說。
船已經開出很遠了,冰涼、咸濕的海風撩去銳雯的兜帽。
“如果你要去諾克薩斯,我的確能送你去。可,你為什么要回去?”
賈若不解的問。
銳雯亮出了她腰間的那個寬大的皮劍鞘。
“我要去做個清算。”
“清算?”賈若更不懂了:“什么清算。”
“諾克薩斯解決問題的方式之一,像我這樣的背叛者可以用一種方式永絕后患————在清算場上博得足夠多的喝彩,就可以擺脫噩夢。
唯一的前提是,你要足夠能打。”銳雯說。
“看起來,再恐怖的戰斗也抵不過內心的自責。”
賈若不置可否。
他在內心加了一句:如果是我,我所做的應該也和你一樣。
“喝點嗎?”
銳雯居然掏了半壇子酒。
賈若問:“楓溪?”
銳雯點點頭。
“那天你送給我,我喝剩下的。我打聽過了,這酒不便宜。”
噸噸噸
賈若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他不是很喜歡喝酒,但它很配故事。
“你叫賈若對吧,平息之殿的治安官?”
銳雯坐在船的護欄上,問賈若。
“沒錯,是我。怎么了?”
銳雯:“那天,你說的很對。一半是厚重的陳釀,一半是清水,滋味讓我咂摸了半天。”
賈若呼出一口酒氣,把酒壇子遞還給了銳雯:“你咂摸出什么了?”
銳雯搖晃著酒壇。
“它們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