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行群島(藍焰群島)
一處臨海的峭壁上,有個隱蔽的山洞。
鐵錘不斷落下,砸砸在一條鐵臂上,甚至都迸出了火星子。
但還是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呃啊”
普朗克發出了憤怒的低吟。
除去眼前的煩心事兒,還有來自失敗的痛苦。
自打死里逃生以來,他已經東躲西藏了半年。
莎拉的手下無時無刻不在搜尋他。
那該死的臭婊子。
想到此處,普朗克更是氣不打一處,干脆扔掉了錘子,右手握成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左臂上。
榫釘終于卡進了屬于它的槽位。
普朗克抬起了左臂,活動著關節和指頭。
金屬摩擦和軸輪碰撞的聲音令人生厭。
莎拉·厄運的偷襲不僅炸爛了他的船,也炸爛了他的一只手。
盡管整個比爾吉沃特都在流傳普朗克已經被宰了的傳聞,但普朗克知道,他這樣的禍害命硬的很。
起碼這一次,他逃了出來。
這就是東山再起的第一步。
普朗克一邊給他義肢的關節添上機油,一邊懊悔了起來。
或許,他不該過早殺的掉那個機械匠。
畢竟機械義肢這玩意兒可不像衣服,松松緊緊無所謂。
這可是活命的家伙兒,這幾個月里普朗克一直在調試它,同樣的,這也花費了普朗克太多的精力。
每次把它們從燒傷的皮膚上剝下來都痛苦萬分,但這也在提醒著普朗克一件事兒。復仇。
忽然,嘎吱一聲。
藏身之所的門被推開了。
“小點聲,普朗克,我在百尺以外都能聽見你的慘叫,更遑論比爾吉沃特的探子?”
原來是俄洛伊。
“這鬼地方方圓十里都沒有人煙,你是怎么找到這兒的?”
普朗克把手中的彎刀放回了原處。
他看著這個健碩的女人,她一手拿著她形影不離的金色神像除了寄托娜迦卡波洛絲的神威,那也是她的武器,名為“神悉”。
而另一手則抓著一只竹籃,然后扔在了他懷里。
“整個蟒行群島都在蛇母眼中。我給你帶了晚餐,里面有你最愛的柑橘。”
俄洛伊說。
“我可不喜歡這玩意兒,我吃它單純只是為了預防疾病。”普朗克翻了翻籃子,把其中的萵苣塞進了嘴里:“你瞧,這里邊不是有蔬菜么。”
俄洛伊:“可你以前說過你喜歡的······哦,算了。我何必再糾結于曾經,世界變化永不止步。”
“哦,拜托。你又要開始傳教那什么箴言了嗎?你可別告訴我你專程來找我是為了這個。”
大嚼大咽并沒有讓普朗克的嘴巴閑下來。
“我還以為你今天是專程來找我道歉的呢。只要你開口,奧考和其他頭目就都會挺我。可你不僅沒有幫我,還給我來了次試煉·······靈魂出竅可真他娘的帶勁兒······”
“蛇母的試煉就是對你最大的幫助。
你來找我的時候,只是一個瀕臨絕望的老混蛋,現在,我看到了一個振作起來的普朗克,就像從前那樣高傲、自信。”
俄洛伊注視著普朗克。
多年的酗酒和處心積慮奪走了他曾經的颯爽英姿。
十幾多年前,她離開了他,放任他誤入歧途。
他滿足于殺人、搶劫,滿足于做一個真正的海盜,但卻從未企望過達到自己父親的海盜之王的高度不可否認,普朗克的殘忍深受其父的影響。
值得高興的是,在娜迦卡波洛絲的試煉中,普朗克戰勝了過去。
俄洛伊把眼神從普朗克的臉上移開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今天要去找那位賞金小姐聊聊。”
“莎拉·厄運?太棒了,你回心轉意的時候可不多見。我跟你一起去,她的小命要由我親自收下。”
普朗克扔掉了籃子,把手伸向了彎刀。
“不。我不會插手你們的仇怨。我找她另有其事。”
俄洛伊抓住了他的手腕。
“蝕魂夜要來了。”
而且,俄洛伊覺得,娜伽卡波洛絲很快就需要這位賞金獵人接受試煉了。
賈若和莎拉站在屠夫之橋上。
這座嵌在兩側懸崖中間的遠古石道,跨于主港區的上方。
它一頭連接著繁忙的碼頭,另一頭是臭名昭著的貧民窟。
有人依然會經由這里前往娜伽卡波洛絲神廟,但現在大多數來這里的人都是為了決斗,或者進行見不得光的交易。
“嘿,我投降!別開槍!”
最后一個反抗的幫派首領,看到了屠夫之橋兩端涌來的、數十倍于己方的敵人,果斷選擇了投降。
“終于完工了。”
賈若伸了個懶腰。
擺平比爾吉沃特殘存的雜亂勢力遠比他想象中的簡單,他基本上沒有什么出手的機會。
畢竟對于在比爾吉沃特刀口舔血的人來說,忠誠這種東西和放屁沒什么兩樣。
你總不能指望這些街頭混混、海上強盜能像德瑪西亞士兵那樣信念堅定,死戰不退吧?
“這下你算是真正接手了比爾吉沃特,對吧,女王大人?”
他向莎拉打趣到。
“愧不敢當。”
莎拉搖了搖頭。
“比爾吉沃特只是蟒行群島的一隅之地。
你知道么,比爾吉沃特出名,只是因為它是整個蟒行群島唯一一個容許外人踏足的地方。”
“外人?”
賈若不解地問。
“我們都是外人。”
莎拉回答。
“蟒行群島屬于蛇母的信徒,大河游民。即便普朗克稱霸的時候,他也依然要聽從當地人的意見,并和他們維持著人命交易這種交易我知道些,普朗克負責綁架祭品,然后交給蛇母的祭祀。經過某種儀式后,絕大部分的祭品都會暴斃,而幸存的那些,則脫胎換骨,并加入他們。”
“聽起來很不好惹。”
賈若和莎拉一同走下了屠夫之橋.
“那你呢?當蛇母的祭祀找上門,你還會延續這個交易嗎?”
他向她。
“人在屋檐下。但我會用我的辦法,我不是普朗克。”
莎拉撣了撣帽檐,從她的大衣中掏出一個小口袋。
“我需要為明天的告別儀式做點準備,我曾經的副官替我擋了一槍。明天我們要把他沉到白港旁邊的水墓里去。”
賈若接過了那個沉甸甸、嘩啦啦的袋子。
“好吧,那我也需要回到我的破船上,看看它修的怎么樣了。明天見。”
他沖莎拉揮了揮手。
夜色已經濃了起來。
為了返回船塢,賈若正準備穿過屠夫之橋下面的這片屠宰碼頭。
在路過一艘長船時,他停下了腳步。
這船的造型和裝飾不同于碼頭上停泊的其他船只,有著明顯的弗雷爾卓德風格。
船上用靛青和血紅的燃料描繪著一個詞,比爾吉沃特人也許不知道,但賈若認得,他學過弗雷爾卓德語。
這艘船叫冬吻號。
當賈若走到另一邊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頭無比龐大的海獸。
它一大半攤在海岸上,另一頭應該是尾巴吧?用纜繩拴在了冬吻號的船頭。
好家伙,這船都不用拋錨了,綁著這么大的海獸,颶風來了都不怕。
巨型海獸的體表破開了一個口子,一雙手從中伸出,把這個傷口撕裂到足夠大。
接著,一個留著大胡子的魁梧壯漢從中鉆了出來。
他從身上已經沾滿血污和肉渣的半身甲上取下了兩柄閃著寒光的斧子,轉身繼續拆解這只巨型海獸。
他的斧子看起來非常銳利,切開海獸皮膚時毫不費力。
而更關鍵的,賈若從它們上面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
這種古老、冰冷、窒息的感覺他再熟悉不過,是臻冰的氣息。
“嘿,老兄。這么大一頭海獸,就你一個人切割嗎?”
賈若決定向這個人搭個話。
男人直起了腰,驚訝地回頭看向賈若。
不為別的,他聽見了弗雷爾卓德的語言。
“我們從北方開始,追這這頭怪獸追了整整一個月,直到一個星期之前才把釘死。我手底下的人已經被捕獵耗盡了體力,正躺在冬吻號的甲板上睡覺呢。”
能在外邊聽見鄉音,男人很高興。
“比爾吉沃特的人管它叫海魁獸,皮糙肉厚,牙尖嘴利。”
他一邊說,一遍展示著他的戰利品。
這頭海魁獸的怪物,嘴巴幾乎能把冬吻號一口吞下。
“殺死樣的巨獸肯定需要不羈的勇氣,和非凡的武器我注意到了你的斧子,我感覺到它蘊含的力量。“
賈若說。
“你說這個?”
男人舉起了他的斧刃。
“好眼力,斧頭淬火時用的臻冰。
你應該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它升華了這對武器。
同樣的,身為洛克法半島最強大的戰士的我,才有資格握住它們。”
“哦,原來如此。”
賈若摸了摸下巴。
“你這么一說,我倒忽然有些好奇了,既然如此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比爾吉沃特呢?”
“因為一個預言。有個算命的說,我將會變成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在自家床上安詳地逝去。你聽聽,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我在颶風眼里追擊這些怪物,跳下海中與它們肉搏。差一點兒,我就有個好歸宿了。”
男人把斧頭抗在肩上,滿是向往地對賈若說。
這發言也著實令賈若吃驚。
還真有生怕自己死得不安詳的人賈若聯想到了北歐神話中的英靈殿,這個男人的信仰應該也類似,光榮的戰死才是他們的畢生追求吧。
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賈若就打算離開了,他擔心他不在,安妮睡不著
“我現在要回我自己的船了,有空的話,咱們回頭再聊。”
“當然了,朋友。如果你有空,就來冬吻號找奧拉夫!我這有整桶的爪沃酒,還有大把的故事!”
奧拉夫踩著巨獸的牙齒,沖已經走遠的賈若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