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落元神沉入三寶如意,一瞬間,他只覺得滿眼是光,璀璨的光,這世間最偉岸的光。
命運之光灑落六合之方,絲絲縷縷光陰法則交錯縱橫。
光之外是無窮的黑暗世界,無天無地,只有漆黑。
青落瞇著眼,看向光中。
那是一條河,它是天地最神秘的河,窮盡萬世,也沒有幾人親眼見過這條河。
這條河,比黃泉河,比弱水河,比天河都要偉大。
它是洪荒世界所有生靈的寫照。
耀金河水濤濤,來著不絕,去者不熄。
河底有無數的沉沙,亦有點點碎金。
河中,有無數金色星點欲跳出河水,有些很低,有些很高,他們都在河水中沉浮。
河水上,有數千道金色真魂,散發不朽,不生不死不絕的大羅真靈。
在河水更高之上,有一顆顆星辰閃爍星光,七彩各色,每一顆星辰都懸掛高空,永恒天地。
在星辰之上,有七重天,那是象征著六位圣人與一位地道圣人!他們是天,一片天,高不可攀的天。
在之下,有五尊虛影,是五圣獸虛影,他們高之星辰,低之于天。
這里,有著所有生靈的痕跡,有著每一位洪荒人物的印記。這里,是洪荒最神秘的命運長河。
青落愕然,他第一次見,雖不是真正的命運長河,卻也足夠撼動人心了。
在長河之外,浮現一幅畫面。
那是昆侖神山,那是三清分家的那天。老子帶著玄都離去,通天帶著隨侍七仙,帶著四大弟子離去,元始天尊站在玉虛宮外的臺階頂上,十二金仙分立兩旁,彎腰送別二圣。
畫面一變,到了東海金鰲島上,島上仙人從兩位數變成了三位數,又到四位數,再到五位數,再到六位數。
青落抬首,看向重天,那里有片天是青天,青色云天,那是通天圣人的天云。
天云本與其他五重天齊高,但金鰲島上每多一位仙人,青色天云就降下一條青鏈連接一道真靈。
十萬道神鏈接在青色重天上,十萬道真靈用力從長河中往上爭渡,逆游而上。十萬真靈爬的越上,青云就越下墜,墜了一分一分又一分,其他五重天在微不可查的上升,青色天卻在下沉。
在七重天中,有一重天漆黑如墨立在最高處,那是平心娘娘的天。
再之后是一黑白二色天與碧天紅霞持平。那是老子和女媧的天
再下是一片白蓮凈海天,那是接引的天
再下是一片慶云天與一片金光天。那是元始與準提的天。
最下,是青天。是通天的天!
其他六重天上,亦顯化條條神鏈牽引下方命運長河上中下的真靈,但最多者不過是元始的百多條神鏈。老子只有一條,那是玄都。
女媧亦有十數條,青落看到了自己的大羅真靈牽連在女媧的碧天紅霞之上。
接引準提亦只有數十條之多。
下方的青天牽連的太多了,縱使十萬神鏈有點點氣運加持青天,也只是讓青天更寬闊,看著更寬更闊,實則越來越沉重。
長河旁畫面又轉,轉到了元始天尊揮動盤古幡,一幡覆滅五萬截教仙那一幕。
命運長河之上,青落的真靈沖天而起,化作一顆閃爍星辰,那片青天驀然一輕,半數神鏈斷裂。
在接著,西方二圣收走了兩萬余,死于廝殺的兩萬余,長河之上,只有三千真靈牽連青天,且有四顆星辰拖起青天,八位不朽真靈不沉不升。
然,青天欲升之時,長河之底升起魔云重重,攀附在了青云之上,青云半青半魔,潰散紛紛。
青落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未放過,他將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隨后,長河黯然,諸像隱匿。一道人影屹立與黑暗的空中,寂靜空蕩。
那是元始的虛影。
青落行禮。
然虛影未理會他,自顧自的開口道:“青落,當你見到本座此像,心中已有認知。
此像不過是本座所留虛影,并無分神神念。”
青落眼角微動,立起身子,不言不語,靜停圣人言。眼前的一且,是元始圣人的留影,這塊三寶如意只是保存了這段畫面。
虛影道:“當年封神之戰,本座不惜與通天決裂,也要滅了截教大半弟子,本座從來不覺得有錯,本座也從來不覺得愧對截教弟子。
本座愧對的反而是我闡教弟子。
想必你也看清了先前的命運長河畫面,那是本座截取的一時命運長河虛影。正如你所見之,圣人氣運福德齊天,萬劫不滅。
但任何之物,帶上“圣”字,都離了凡俗。包括圣人弟子!每一位圣人弟子正如你所見的,都會分流圣人氣運,圣人福德,圣人命數。
縱然有十萬弟子氣運匯聚,通天的境不夠高,也只是更加重了通天的負擔。
通天自以為無礙,可卻有大礙。
你是已入紫霄宮的道選之子,想必也知圣人境界。
在混元之上,仍有超凡九重天境。本座與通天都已是第一境三重天,通天氣運福德命數被墜,突破第二境遙遙無期。可超凡大劫滅世之災將至,本座不得不狠心如此。
而且,能上封神榜之神,皆是幸運。他們可以真靈永不滅,依靠封神榜而存。在許久之后,超凡劫來,將有無數仙人連真靈逃逸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徹底隕落。
而我闡教弟子,則會秉承吾之意志,順天而戰,為劫而戰,生死不計,只為順天之道而爭。
所以,本座愧對的是闡教弟子,他們在未來,還有一場大戰在等著他們,沒有圣人庇護、沒有轉世輪回之機、沒有絲毫退路的大戰,死了便是死了,如同凡人一般死了。
但本座相信,我玉虛弟子,無人會退。我闡教道統何曾比截教道統的不懼生死而弱?
我闡教弟子,亦可如截教弟子那般生死無畏,只為護道爾!”
青落心中驚之,他還是低看了這位昆侖道主,這位闡教圣人。
元始虛影又笑道:“你是否心中疑惑,本座為何不與通天直說。”
說到這里,元始的眼中柔和起來,他輕笑一聲道:“我的二弟,再也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不會為了這些拋棄弟子,不會為了這些舍棄弟子。他又如何找理由去放棄,去拋棄,去面對他的十萬弟子,把他當做一片天的十萬弟子呢?
他不能,所以,我便替他出手了。
雖然暫時的殘忍,可此時對截教弟子殘忍,便是對他們仁慈。洪荒不滅,封神榜不滅,他們的真靈也不滅。比之我闡教弟子未來魂飛魄散好的太多。”
元始在說到通天時,連自我城都棄了本座,改用“我”字。
洪荒大能眼中這位最威嚴,最要面子的圣人,在他威嚴高高在上的尊嚴下,是一顆圣人的心,是一顆有情心。
青落懂了,他懂通天為什么對元始出手時,猶豫猶豫再猶豫,因為兄弟之情,情重于山,情深于海,情比天地大!
元始又言:“本座便是對三霄也無愧,她們斷了我闡教十二金仙的道途,斷的不只是十二個仙,更是整個闡教眾,十二金仙不存,不留,不成,本座半顆心都在那時痛的如刀割一般,沒了。
望你可知我心,本座此言,只在此地而傳,天地間只有你我二人知。
你可懂?”
此言落下,元始虛影化無,青落元神退回,三寶如意殘片化作粉碎,隨風而起,灑落蓮湖之上,一湖蓮,一片湖,為之喜殤。
青落感然而又愧然,元始圣人只是留影,未給青落回答的機會,但元始圣人知道,青落只會諒解。
青落靜默,心中對于圣,有了更深的了解,更深的感觸。
元始愛惜他的弟子,但也顧惜兄弟之情,元始,一直都是那個元始,通天也一直都是那個通天,三清,三圣,永遠都是一體。
青落還記得那句話,紅花綠葉白蓮藕,三教原本是一家。
他想著句話后,應當還有一言:三寶三圣三分情,藕斷絲連永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