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謹小慎微地道:“潞王爺,據奴婢所知,太后娘娘知道了您私會鄭娘娘一事。”
“……”朱翊镠一個怔愣,如果情況屬實,那這個消息對他來說還是非常震撼的。
但朱翊镠還是極力保持鎮定,問道:“伴伴不是說絕對保密嗎?那我娘是如何得知的?”
“潞王爺,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墻哦!娘娘不僅秉持國政,而且還是后宮之主呢!”
“那伴伴是如何知道我娘知道的呢?”朱翊镠又問。
“奴婢之所以說有依據,是因為知道太后娘娘找過鄭娘娘。”
“我娘問過她?”
“嗯。”馮保點了點頭,“這是鄭娘娘親口說的。”
馮保自然知道朱翊镠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誰。
“那伴伴知道她是如何回復我娘的嗎?”
“這個奴婢不知。”馮保搖頭,“鄭娘娘說,她想見潞王爺。”
“伴伴覺得這時候能見?”
“見當然是不能見,但問題既然來了,遲早要解決的。”馮保喃喃地道,“潞王爺也心知肚明,其實這件事奴婢一樣不清楚,而且從鄭娘娘的言辭舉止中,奴婢猜想她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說,天下間怕是只有潞王爺一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解鈴還須系鈴人,也只有潞王爺一人才能將此謎團解開。”
“解開?”朱翊镠嘿嘿一笑,“這件事我娘都沒問我,伴伴對我提及,幾個意思?你想我怎么做呢?”
馮保難得謙虛地道:“以潞王爺最近的表現來看,根本不用奴婢為您操心或指導啥的,奴婢只不過想提醒潞王爺,太后娘娘已經知道您私會鄭娘娘一事了。”
“伴伴覺得這就是我娘推后為我選王妃的主要原因?”
馮保點了點頭,道:“奴婢是這樣認為的。”
“那伴伴覺得我娘在等什么?”朱翊镠一直在發問,并沒有表態。
馮保談及此事時,也一直十分謹慎:“潞王爺,此事牽涉到萬歲爺和您,乃至整個皇室的顏面問題,太后娘娘肯定有所顧忌。”
朱翊镠點了點頭,這件事的后果他不是沒想過,但也不是完全沒準備,否則不會去冒險。
他接著又問道:“如果換作是伴伴,知道這件事后會怎么做呢?”
馮保似乎早已想好似的,回道:“潞王爺,奴婢揣摩無非有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是,當作什么都沒發生;第二個辦法是,暗中除掉鄭娘娘。”
說到“除掉鄭娘娘”幾個字時,馮保做出一個殺頭的動作。
隨即,他又進一步補充道:“但是潞王爺,第一個辦法有個前提,那就是,潞王爺與鄭娘娘不再有任何的糾葛,奴婢猜想這便是太后娘娘推后為潞王爺選王妃完婚的原因,太后娘娘或許在等,她需要觀察潞王爺和鄭娘娘的行為。反正這件事兒太后娘娘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既然伴伴知道我娘不會輕易出手,那你還告訴我做甚?”
馮保被噎了一下:“告訴潞王爺終究不是什么壞事嘛,讓潞王爺有個心理準備難道不好嗎?況且奴婢認為此事最危險的人是鄭娘娘。”
從馮保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一方面擔心,另一方面也很好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要說馮保有多害怕,看起來似乎,確實暫時還看不出來,畢竟他只是奉命負責送鄭妙謹,而那時的鄭妙謹還只是一名宮女。
真要追究起來,理論上他只能算個從犯。但也只是理論上。
朱翊镠笑了笑說:“我看伴伴比我娘還迫切知道吧?”
馮保跟著也笑:“潞王爺,若說不想知道,那是騙人的,畢竟這事兒從前至后奴婢都參與過。萬一太后娘娘追究起來,奴婢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朱翊镠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伴伴放心,別的不敢保證,但這件事保證我娘不追究你的責任。”
“那萬歲爺呢?”馮保忌憚的一直都是萬歷皇帝,而不是李太后。他帶著幾分失落的情緒,說道:“如今張先生離開京城,遇到這種事兒,奴婢都不知道該找誰商量。”
朱翊镠道:“即便張先生在,這事兒你也不能找他商量啊。”
“奴婢只是假設嘛。可是潞王爺,您就真的不擔心鄭娘娘的安危嗎?”
“你覺得我娘會暗中除掉她?”
馮保沒有說話,心想李太后可是有這個手段的,他依稀記得隆慶皇帝在位時,因為總喜歡嘗鮮,曾引過外國女人進宮,結果就被李太后聯合陳太后給暗中除掉了。
這可不是胡謅,馮保他當時也參與其中。
本來嘛,死人的事兒在后宮也不算稀奇。自古以來,后宮時常鬧得烏煙瘴氣,紫禁城表面上看似一團死水,但在歲月更替的春花秋月中,不知有多少紅粉佳人,變成永不瞑目的香魂野鬼。
隆慶皇帝的女人還是被兩宮太后暗中除掉的,當著皇帝的面兒除掉情敵的事都經常發生呢。
比如嘉靖皇帝,有一日他躺在自己愛妃曹端妃的被窩里,被曹端妃身邊的宮婢楊金英闖進來,用一根絲帶勒住脖子,虧得方皇后趕來救駕,才僥幸免于一死。嘉靖皇帝驚魂甫定,聽說方皇后已傳旨把楊金英連同曹端妃一塊兒殺了。嘉靖皇帝明知這事兒與心愛的曹端妃沒有關系,但方皇后自恃救駕有功,捎帶著除了自己的情敵,讓嘉靖皇帝有口難言。嘉靖皇帝因此理解了什么叫作“最毒婦人心”,長嘆一聲,就搬出了紫禁城住進西苑,從此再也不肯回來。
所以,后宮死一兩位妃嬪真不叫事兒,連皇子都時常莫名其妙的夭折或死去,更何況妃嬪?
見馮保不說話,朱翊镠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可朱翊镠依然相信自己的兩個判斷:一李太后不會出手,二鄭妙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雞。
只是,有些話暫時沒法兒對馮保說。畢竟除了他這個穿越人士,誰能想到鄭妙謹將來無可限量呢?
朱翊镠只好選擇性地說道:“伴伴,你記住一點就起是,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朱家為了大明。”
“關鍵太后娘娘相信潞王爺嗎?”
“我是她兒子,她不相信我相信誰?”
“那奴婢不妨再斗膽問一句:潞王爺與萬歲爺相比,太后娘娘更相信誰?”
“這不好一概而論,還是看情況看什么事兒吧。”
“既然潞王爺如此有信心,那奴婢就不為您多操心了。”馮保顯得有兩分沮喪,“哦,昨兒接到信,張先生已經安全抵達江陵。潞王爺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嗎?”
朱翊镠搖頭:“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過了,況且到了江陵,張先生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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