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找鈞兒談過話的,他已經向我坦誠過了,你沒有偷竊岫玉發簪,而是他說謊誣陷你。”
李太后幽幽然地說道。
趙靈素聽了喜極而泣:“娘娘是嗎?奴婢沒有聽錯吧?”
“嗯。”李太后點了點頭,繼而又深深嘆了口氣,歉意地道,“可即便如此,我現在也無法救你出去。”
“娘娘,只要能證明奴婢的清白,能不能出去奴婢倒不在意。”
“其實我不找鈞兒求證,也心知肚明你是清白的。可鈞兒乃一國之主,我也不能指證他說謊使詐誣陷你,素素能明白我此時此刻的心嗎?”
“奴婢早就明白了,所以才會心甘情愿截受萬歲爺的懲罰。”
“是我與鈞兒對不起你!”
趙靈素受寵若驚豁然站起:“娘娘千萬別這么說,讓奴婢無地自容。”
“事實就是這樣。”
李太后又將趙靈素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接著緩緩說道:
“鈞兒說抓你只是為了想與镠兒交換陽康,鈞兒是皇帝,我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你知道镠兒為什么動員全江陵城的力量也要抓住陽康嗎?”
趙靈素回道:“具體情況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奴婢正計劃進京。但奴婢猜想,既然大哥這么做,陽康肯定是觸犯了大哥的底線。或許他發現了張先生仍活在世上這個天大的秘密吧。”
最后一句話趙靈素說得很輕,湊近李太后,聲若蚊蠅一般。
李太后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忽然感覺自己剛才在大兒子萬歷皇帝面前是不是夸下海口?
如果陽康真的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又是萬歷皇帝的親信,那朱翊镠還真不能輕易放陽康。
這樣一來,她這個娘的話,朱翊镠就不一定聽了。
意味著,如果朱翊镠不放陽康,那萬歷皇帝就不會放趙靈素了。
想到這兒,李太后更是焦急,憂心忡忡,恨不得立即飛到江陵城。
一想到江陵城,除了朱翊镠,她腦海里還浮現出另一個人。
只可惜江陵城不是漷縣,距離京城足有千里之遙。
況且太后出宮絕非小事兒一樁,得有一個正當的理由。
除非避開朝廷文武百官偷偷去。
一念及此,李太后也不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素素,你說我可以去江陵城一趟嗎?”
趙靈素展顏一笑,“奴婢說過,只要娘娘有心,一定有辦法。”
“找個什么理由好呢?”
“娘娘真的有心嗎?”趙靈素問。
“嗯。”李太后點點頭。
趙靈素靈機一動:“奴婢倒是有一個辦法,就不知合不合娘娘心意。”
李太后鼓勵道:“素素快說。”
趙靈素又湊近李太后兩分,都快已經面貼面了,輕輕咕噥了兩句。
李太后聽了,不禁會心一笑。
江陵城那邊。
自打陽康與趙靈素紛紛離開后,朱翊镠變得更加謹慎了。
畢竟關系著太多人的安危。
他也不敢麻痹大意,對朱氏集團實行了封閉式管理。
所有朱氏集團的員工進出都得先登記,并標明進出的理由,包括每天都需要進出的通順達快遞員。
嚴禁一切閑雜人等進出。
對外也好解釋,避免再出現像陽康那樣吃里扒外的家伙。
朱氏集團的員工都相當配合,畢竟這是他們立身之處。沒有朱氏集團,這里許多人都沒有活路。
這樣,朱氏集團像原先戒備森嚴的張大學士府一樣,甚至更嚴。
這可苦了孫暹。
他想混進朱氏集團里打探陽康的消息,可死活找不到竅門兒。
朱氏集團又不招募員工,關鍵是即便招募,他也身無所長啊!
再說了,他在暗中發現游七與徐爵都在,這兩個人可認識他。
還擔心萬一被發現了,那以朱翊镠的脾氣,他吃不了得兜著走。
琢磨來琢磨去,他仍然無計可施。
可如果打探不到陽康確切的消息,他又不敢回京復命。
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
忽然他想到朱翊镠交給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倘若實在沒有辦法,何不坦誠進去?就將自己眼下的處境說給朱翊镠聽,興許能有收獲。
這叫向死而生或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著朱翊镠總不至于殺了他吧?
他又沒有做對不起朱翊镠的事兒,只是奉萬歷皇帝之命前來查探。
想通了這一節后,當然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孫暹決定自報家門大搖大擺地進去。
守值的侍衛讓他登記,他毫無隱晦地寫下“孫暹”二字,并注明進去的理由是找朱翊镠。
守值的侍衛聽見孫暹要找他們的頭頭兒,當即向朱翊镠匯報。
朱翊镠聽說孫暹來到江陵,頗感詫異,跑出來一看,嘿,還真是。
“靠,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潞王爺,借一步說話。”孫暹一副鬼頭鬼腦的樣子。
感覺孫暹肯定有事兒,不然也不會現身江陵城。
朱翊镠于是將孫暹帶到會客廳,關上門。這才問道:“你不在北京城服侍皇兄,跑到江陵城來作甚?”
孫暹如實將萬歷皇帝指使他暗中查探陽康生死一事詳細說了一遍。
非常之坦誠,毫無保留。
朱翊镠聽完輕斥道:“娘的,你這不是違抗皇兄旨意了嗎?明明讓你暗中查探,你可倒好,一五一十全都告訴我。”
孫暹哭喪著臉道:“奴婢不是沒辦法嗎?都快急死了。”
“那你這樣做,還能回京嗎?”
“所以懇請潞王爺也將陽康的生死狀況明確告知奴婢。”
“你想得倒很美哈!”
“奴婢與潞王爺也算有些交情,奴婢還答應為潞王爺辦事兒呢。”孫暹腆著臉死乞白賴地說道。
朱翊镠稍一沉吟:“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就看你表現如何。”
孫暹心頭一喜,感覺自己這個“向死而生”的決定沒有錯,當即問道:“潞王爺要奴婢怎么做,請盡管吩咐。”
只聽朱翊镠從嘴里吐出兩個硬邦邦的字:“去死!”
“……”孫暹真的想死。
“這樣吧,”朱翊镠接著又說道,“朱氏集團剛好有一個新項目,我正琢磨著物色一個合適的人當監工,要不就你去吧,只要表現優秀,我可以將有關陽康的一切都告訴你。”
“潞王爺,不知什么項目?需要多長時間的工期?”孫暹忙問道。
“在朱氏集團當然是掙錢的項目,不掙錢朱氏集團也不干啊是不是?”朱翊镠笑道,“至于需要多長時間的工期,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兒。”
“潞王爺,奴婢還得回京復命,倘若工期太長,奴婢可耗不起啊!”
“不說了嗎?工期看你的。再者說了,你這樣跑到我這里來打探消息,難道想進來就進來、想走就走嗎?你以為這是你家啊?”
孫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