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唬帶詐搞定孫暹后,朱翊镠便帶著張靜修進入密室。
確實計劃有一個新項目,與湖廣巡撫也已經溝通過了。
朱翊镠手上的新項目實在太多,只是因為有些他還不想立即展開。
畢竟與萬歷皇帝之間的矛盾尚未解決,燒錢但眼前又還沒有保障的項目需要往后放一放,待安定下來再說。
關于“安定”,趙靈素在萬歷皇帝面前提及過,但顯然趙靈素有心回避,所以她口中解釋的“安定”,與朱翊镠所想憧憬的自然大不一樣。
當時趙靈素解釋說,所謂的安定是擁有自己的房產、地產、穩定的收入以及不必為了生活而忙碌,同時還要保障朱氏集團的每一位員工。
但這些在朱翊镠眼里都不過是小兒科,他可以輕松搞定。
他眼里所謂的安定是,再也沒有人盯著他找他的茬兒了。
然而,他是皇室子孫,自己的親身經歷也證明了,要做到這一點幾乎不可能,除非自己當皇帝。
一切由他說了算,才是“安定”。
否則他想得到“安定”,無異于白日做夢。張居正與馮保也都清楚。
只有安定下來,項目才好開展,不然很容易夭折半途而廢。
不過有些項目可以開展,能立馬兒掙錢的當然不用說,像暖棚種植,生產肥皂,成立快遞公司啊等。
投入不是很大,將來收益肯定很高的項目可以試著開展,如比如像讓余氏雙胞胎兄弟研究自行車。
而一些投入超大,將來肯定也能掙錢,但卻沒有保障的項目需要謹慎,比如挖礦,尋找石油等。
那掙錢不用說了。
之所以說沒有保障是因為即便挖出來了礦,開采出了石油,朝廷也可以只需一句話便能收回去據為國有。
費了半天勁,燒人力,燒物力,又燒財力,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此有些不能立即變現但投入又很大的項目需要往后壓一壓,不急。
但既然孫暹這家伙送上門來了,嘿嘿,那朱翊镠得掂量掂量。
本來張居正不允許張靜修進來密室的,張靜修自己也不敢私自進出。
這是自上次張靜修獨自一人偷偷潛后,朱翊镠第一次帶他進來。
張靜修當然激動又歡喜,進去之前就可朱翊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不然不會讓他突然參與。
朱翊镠卻賣了個關子沒有明說,反正進密室后也要詳談。
進去的時間仍然選擇大晚上。
除了張靜修,游七與胡誠兩個人也在。朱翊镠這么做,倒不是為了集思廣益,主要是為了讓他們參與進來,從而有一種參與感,進而抱有使命。
要讓他們覺得將來的命運與每個人息息相關,不認真不努力不行。
這樣,相當于知道張居正還活在人世消息的幾個人開了一次小會議。
主題就是讓孫暹領隊挖礦,勘探開采煤與石油以及其它各種礦產資源。
雖然江陵城礦床多為中、小型,其中,礦床規模達到中型的僅輕稀土、巖鹽、石英巖、石灰巖、膨潤土和礦泉水等數得著幾中,其余均為小型礦床,區內沒有大型礦床。
但資源分布相對較為集中,一旦集中開采就比較容易了。
都知道手上有礦掙錢,張居正、馮保和潘季馴他們清楚得很。
萬歷皇帝為了提高內帑收入還曾專門下旨多開礦山收取礦銀。
僅萬歷七年就一下子在全國增開了三十多處礦山,只是為了更好地監督管理,萬歷皇帝在每處礦山都派出欽差太監攜關防前往督辦。
結果,那些太監一到地方就頤指氣使凌虐地方官吏,對百姓更是千方百計勒索,以致于內廷供用庫的收入雖然增加了幾十萬兩銀子,可各地控告欽差大臣的狀本也多起來,有好幾處還差一點激起民變。
沒辦法,當時還是張居正出面,為地方百姓計,他勸萬歷皇帝減少礦山的數量,萬歷皇帝當時尚未親政,只好勉強答應了。
因為這件事,張居正與萬歷皇帝還有一段過節。
張居正建議裁撤礦山的數量,那萬歷皇帝內帑的收入自然減少,而萬歷皇帝大婚之后,一直感覺兜里的錢少不夠花,幾次繞過張居正向戶部要錢,但戶部不敢給,也不愿意給,每次都捅到張居正那兒去了。
然而,萬歷皇帝卻是一個貪財愛錢的人,這一點張居正早就看出來了,在他當政之時,萬歷皇帝在軍政大事上還垂詢甚恭,虛心納諫,唯獨在要錢的時候表現得相當固執。
所以,在“開礦”這件事上,因為與萬歷皇帝鬧過不愉快,張居正可謂是記憶猶新。他當然知道掙錢,可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引來許多矛盾。
馮保倒是樂見其成,畢竟當初負責督辦是他奉命派去的人,知道開礦錢多多,恨不得礦山遍地開花。
只是當朱翊镠提出這一主張時,曾經的內外相都有兩個相同的擔憂。
第一,全國礦產資源屬于國有,任何私人哪有權利開采?挖到了礦最后不是還得被國家沒收嗎?
第二,派孫暹督工……怕是不妥,無論是馮保還是張居正,對孫暹這個人都沒有什么好感,在他們眼里孫暹是個不學無術只會拍馬屁的人。
然而,朱翊镠這時候主張,先不說道理,自然有他的考慮。
首先孫暹是一個免費勞動力。雖然孫暹不學無術,但他既然能混到司禮監隨堂太監并負責甲子庫這個份上,自然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會拍馬屁會用人會看人眼色,這些孫暹至少很在行。
其次,由孫暹去,最后找到并勘探處來的礦山、油田可公可私。
如果勘探開采出來時,皇帝依然是萬歷皇帝,那給國家好了;可如果皇帝是他朱翊镠,那不就成他的嗎?總之無論皇帝是誰,對國家皆為有利。
至于投資,朱翊镠這個時候可不想花自己的人力物力,最多破點兒財,給孫暹一點兒錢。
讓孫暹自己去當地招募人手。
然后讓湖廣巡撫和荊州知府分別簽署一張許可令。
找到了礦與石油,皆大歡喜;找不到,朱翊镠也不虧什么。
況且孫暹這次居然敢“自投羅網”,說明他還是有一些膽色的。
用張居正喜歡的術語:孫暹是個“循吏”,而非“清流”——可用。
聽完朱翊镠的分析,張居正和馮保心中的疑慮才一消而散。本來他現在的話就無異于“圣旨”,更何況還是真心的佩服將他當作“神”。
所以,這事兒也就一拍即合了。
其實,朱翊镠還有一張王牌沒有打出來,他學過自然,對于全國各地的礦產資源分布稍有涉獵。
他知道哪兒有礦、哪兒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