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能勉強支撐對抗,可聽到“海盜援軍來了”,士兵頓時泄了氣,絕大多數只想著趕緊逃而不是力拼。
馬棟暗叫不妙。
可形勢又不允許他們退卻抽身。
雖然近距離開戰使得海盜來不及采取什么手段,可也只是一時的。
因為馬棟已經明顯感覺到近距離開戰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都擠在船上廝殺想逃也逃不了,弱者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要不生要不死的局面。時間越久,越需要體力。
又有一隊海船逼近了。
如此混亂殘酷的局面,馬棟也無暇分辨來人到底是誰。
但他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是海盜援軍,那他們肯定干不過人家,唯有拼命攔截人家去追朱翊鈞。
至于自己以及這幫士兵的生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反正馬棟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一邊率領士兵廝殺,一邊防止有海盜越過他們的防線而去追朱翊鈞。
后來的幾艘海船到了跟前。
只見領頭人大手一揮,船上的人紛紛跳到廝殺的船只上加入戰斗。
馬棟眼前一亮。雖然他不認識領頭人是誰,可已經看出來了領頭人所率領的士兵是自己人,因為他們廝殺的對象是海盜而是大明士兵。
讓他眼前一亮的不僅如此,領頭人的神勇更是讓他目瞪口呆。
盡管大小戰爭他也歷經不少,可從未見過如此神勇之人。
海盜在他眼里已經夠強悍的了,可在那領頭人眼里,便猶如砍瓜切菜一般竟是如此簡單。
幸好是來幫助他對付海盜的,否則今日恐怕無一生還。
那領頭人不是別個,正是朱翊镠派來援助馬棟的努爾哈赤。
當努爾哈赤發現海上第二處被襲擊的痕跡時,他已經基本上能確定朱翊鈞與馬棟他們就在不遠處了。
所以下令加快速度追。
沒想到當他追上來時,發現又有海盜出沒,而且還與明軍殺得激烈。
二話不說,他下令沖上去了。
努爾哈赤一來,形勢立即斗轉,海盜們節節敗退,而明軍士氣上來。
此消彼長,結局可想而知,海盜們倉皇而逃,戰爭很快便結束。
逃走的海盜也沒有追,而沒有來得及逃走的海盜皆被當場殺死。
馬棟大松一口氣。
準確地說,是很激動。他望著努爾哈赤竟是淚花點點。
“這位應該便是馬棟馬將軍吧?”努爾哈赤同樣也望著馬棟首先開口。
“正是。”
“我是努爾哈赤,是當今圣上派來支援你們的。”
“多謝!不知閣下現身居何職?”馬棟感覺出努爾哈赤不是本族人,一時不知如何稱呼。
“我是建州女真人,是當今圣上收的徒弟,馬將軍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久仰久仰!”
“幸會幸會!”
“你真乃神勇!”馬棟沖努爾哈赤豎起大拇指,忽然間對努爾哈赤一股崇拜的情愫不禁油然而生。
“馬將軍過獎了!”
“你從哪兒來的?”馬棟問。
“從北京來。”
“從北京來?”馬棟一愣,又不可思議地問道,“是朝廷收到我們被海盜襲擊的消息后,才趕過來的嗎?”
“是。”努爾哈赤點頭。
“花了多長時間趕來?”
“從北京趕來福建花了五天時間,入海追上你們花了四天時間。”
“只花了五天?四天?”馬棟匪夷所思地望著努爾哈赤。
“是。”努爾哈赤確定地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呢?”馬棟想著自己從北京趕到福建共花了一個多月,而在海上記不清行駛耽擱了多久。
可人家只花了五天、四天……
實在讓人難以想象!瞧人家神情顯然又沒有說謊。
努爾哈赤回道:“從北京趕來福建只我一人,不過驛站留宿一晚,而入海后兩波人輪流值守,幾乎沒有耽擱。”
“你不感覺困嗎?”
“連續多日都在亢奮中,所以感覺不到困倦。”努爾哈赤搖了搖頭回道。
“剛才覺得你神勇,現在覺得你是個神人。”馬棟再次豎起大拇指。
“番王爺呢?”努爾哈赤不想閑扯。
“哦,番王爺在前面船上,若非你及時趕到,恐怕我們會九死一生。”馬棟由衷地朝努爾哈赤鞠了一躬。
然后帶著努爾哈赤追朱翊鈞去了。
留下部分士兵清理現場。
努爾哈赤的到來不僅讓馬棟信心大增,就是士兵們也同樣振奮。
因為努爾哈赤不僅帶來了人,而且還帶來了糧食。
盡管海盜這次被打敗了,很有可能休整之后破浪重來,但經此一役,他們增加的可不止信心,除了覺得海盜也沒有想象中的恐怖之外,還讓他們明白朱翊镠并沒有放棄朱翊鈞。
這樣一來他們心里踏實多了。
原來想著朱翊镠不管朱翊鈞,甚至以為朱翊镠希望朱翊鈞死去。
可現在他們不這樣認為了。
看明白這一點對他們意義重大。
如果像原來想的一樣,那朱翊鈞現在一無所有了,即便安全抵達東番,也將面臨著重重的困難;可現在既然朱翊镠依然關注朱翊鈞,那抵達東番后朝廷肯定會有援助幫他們渡過難關。
所以說不僅僅是信心的問題,還有未來生存與生活的問題。
在船上努爾哈赤雖然不想閑扯,可馬棟激動非常,恨不得與努爾哈赤秉燭夜談三日三宿,如同超級粉絲見了膜拜已久的偶像一樣。
“陛下為什么收你為徒?”馬棟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今圣上,也就是師父,救了我祖父、父親,我們全家人都感激他。”
“陛下真是好眼光!”
“那是。”努爾哈赤道,“不過師父收我為徒,是我的榮幸。我雖然神勇,可比起師父的智慧,不值一提。”
“你本在建州,為何在京師呢?”
“我奉師父之命,早在一年以前就進京,在得時學院任教,教授孩子們騎射術。”努爾哈赤如實回道。
“哦,如果是在陸地或草原上,那你的騎射術更加了得吧?”
“……”努爾哈赤沉默。
“你是要一直留在得時學院任教嗎?”
“……”努爾哈赤依然沉默,但微微搖頭,心想這怎么可能?還有一件大事兒等著他去做呢。
“你將我們安全送到東番,就要立即回京復命嗎?”馬棟原本是一個不喜歡攀談之人,屬于人狠話不多那種類型,可見了努爾哈赤,覺得有說不完的話。就想一個勁兒地說說說。
“……”努爾哈赤點點頭。
“可惜我還需要留守東番,協助番王鎮守,否則可以與你一道回京。在回京之前,不知可否請你多逗留兩日,傳授我們士兵格斗術或騎射術呢?”
“可以。”努爾哈赤痛快答應了。
“多謝!”馬棟大喜,激動的情緒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