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休就休……
真夠霸氣!馮保與陳炬笑著連連點頭,誰讓您是大明之主呢?
“萬歲爺,關于加薪與七天一休這事兒,可以對外說開嗎?”
馮保問。想著這要是說開了,肯定得掀起一股議論的熱潮。
“當然可以。”
朱翊镠脫口而出,這是提高官員的積極性的一個重要方式。
所以就在第二天,便在京城各大小衙門里傳得沸沸揚揚。
加薪在任何朝代任何時候都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
而且朱翊镠的承諾是無論官職大小都比現在至少要翻一倍。
這是多么誘人!
然而也給許多官員帶來憂慮,因為年終京察考核不知會不會被裁掉。
朱翊镠推行京察不僅只是考功,還要精簡機構裁汰不合格官員。
倘若年終京察考核不合格,那就要告別官場享受不到加薪的待遇了。
因而為之高興的官員多,但為之擔心的官員也多,尤其是平常無所事事的衙門里的那些官員。
但無論如何,加薪這個舉措讓所有官員都變得勤奮起來,生怕在年終京察考核中因不合格而被裁汰。
可以說朱翊镠的目的達到了。
相對于加薪比較單一的討論,每七天休息一天這道舉措引發的熱議似乎更為多元,也更為熱烈。
畢竟大明許多官員并不依賴或指望自己的薪俸過日子,所以他們反而更加關心休假制度。
當然這里面是有原因的:因為明代官員的休息日相對不多。
明代官員的假期基本包括例假、賜假、事假和病假這幾種。
官員的例假,即法定的休息日,包括法定的假日和節日。
法定假日即休沐。就明代的休假制度而言,庶吉士似乎是個特權階層,他們五日一休,除此之外,其他都是每月初一和十五休假,也就是半月一休。就連皇太子和諸王都是,其余時間必須堅持讀書寫字。
法定節日即國家規定的休息日。據萬歷中記載,明代的節日有元旦、冬至和元宵這三大法定節日。元旦共休假五天,冬至休假三天,元宵休假十天。
皇帝賜假沒有定制,完全是一種優恤和恩寵。如張居正回籍葬父歸來,皇帝賜假十天讓他調整。
明代官員事假的范圍倒很廣泛,像什么省親、祭祖、遷葬、完婚等,皆可作為事假的事由。
明代官員的病假制度十分別致,其分類之細致、手續之繁瑣、防范之嚴密都是前所未有的。針對不同的職務和職位做了細致的分類,對京官、御史、五城兵馬司官員、進士、外官等分別實行不同的規范,就是說他們所享有的病假權利完全不一樣。
總之,明朝官員的節假日,其節日還好,有三大節日,時間也不短,但假日不多,一個月只有兩天。
倘若改為每七天一休,那就意味著一個月多休息兩天,一年多休息二十四天,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而且是針對所有官員,沒有區別對待,這他們當然興奮了。
為此而津津樂道了好些時日。
但如同加薪一樣也是有前提的,必須保證在京察中不被裁汰。
無疑大大提升了官員們的積極性。
其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這天,南京戶部右侍郎魏學曾進京履任新職。除了要向吏部報道,他當然還要覲見朱翊镠。
十幾年一晃而過。那時候皇帝還是只有十歲的朱翊鈞,再次進宮時皇帝已經變成了朱翊镠。
進京前以及來京的路上,他就有心打聽外界對朱翊镠的評價。因此,雖然并未見過朱翊镠本人,但自認為對朱翊镠多少有所了解。
然而當他進東暖閣時,目光第一眼鎖定的不是朱翊镠而是馮保。
這也不難理解。
十幾年前高拱曾聯合六科廊言官企圖扳倒馮保,作為高拱得力助手之一的他當然也出了一份力,還專門找了一趟時任次輔的張居正。
結果倒下的不是馮保而是高拱,他受牽連卷鋪蓋走人,后馮保又利用王大臣事件企圖誣陷高拱。
讓他視馮保如仇人一般。
沒想到再度還朝時,馮保依然是司禮監掌印。此刻見他進來,馮保還笑瞇瞇地說道:“魏老別來無恙!”
魏學曾硬氣地沒有搭理,只朝朱翊镠行禮:“臣魏學曾叩見陛下!”
朱翊镠一抬手道:“平身。”
待魏學曾站起來,他又直截了當地問道:“剛才伴伴與魏老打招呼,魏老為何視而不見不搭理他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魏學曾極度無語。不禁懷疑眼前這位還是他途中打聽到的那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少年天子朱翊镠嗎?
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開場。
馮保倒是很主動道:“萬歲爺,這個問題還是奴婢來回答吧,魏老與奴婢曾經有些小小的過節。”
“既然是曾經,還放在心上作甚?”朱翊镠大大咧咧地,“小小的過節難道十幾年還解不開嗎?魏老你也是,伴伴在你心中住了十幾年?”
“……”魏學曾二度無語,什么叫在心中住了十幾年?況且怎么一上來好像就是批評他的意思?
“魏老肯定想不到這次是誰舉薦你的吧?”馮保心平氣和地道,“當著萬歲爺的面,也不怕實話告訴你,舉薦你的正是你昔日痛恨的張先生。”
“……”魏學曾三度無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馮保分明有意強調“張先生”并且一字一頓,哪里會聽錯?
“魏老是不是覺得很詫異?”馮保依然是一副彌勒佛似的神情。
“張先生果然如外界私下所傳,他還在人世?”魏學曾索性直問。
朱翊镠與馮保都笑而不語。
哦,魏學曾明白,無需再問,至少這個問題他覺得已經無需再問。
“為什么要舉薦我?”魏學曾問另外的問題,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覺得你可堪重用唄。”馮保笑了笑說,“難不成覺得你帥氣高大呀?”
“不敢當,受寵若驚。”
“也不與魏老扯東拉西了,知道萬歲爺為何任命你總督陜甘寧軍務嗎?”
“在南京時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說或許是因為寧夏副總兵哱拜之死。”
“這都傳開了嗎?”馮保詫異地道。
“反正在南京時聽到過那樣的議論。”
“你說得沒錯,就是因為哱拜死了,而哱拜手下有一幫亡命之徒,所以萬歲爺擔心寧夏那邊會出亂子,所以在張先生的提議下委你以重任。”
馮保說完,這才將目光緩緩轉向朱翊镠,道:“萬歲爺,奴婢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接下來還是您說吧。”
“好!”朱翊镠微微頷首,忽然拔高音量道,“魏學曾聽旨——”
魏學曾當即跪倒:“臣魏學曾接旨。”
“朕命你明日便啟程前往寧夏衛,傳朕的口諭給寧夏總兵麻貴知,只要發現哱拜手下的人有任何不軌之舉,當格殺勿論,絕不姑息縱容!”
“臣遵旨。”
“這是朕的密令,切記需要謹慎,以免走漏風聲。”
“臣明白。”
“你先起來吧。”
“謝陛下。”
魏學曾站起來,本以為對朱翊镠或多或少還有一些了解。
可剛一開始朱翊镠就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會兒又是滿臉的殺伐之氣,好像截然不同的性格。
讓他又覺得談不上一絲了解。
朱翊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在他心目中反而變得更加模糊,已經完全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