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與保定府的賑災款大概是可以解決了,雖然朱翊镠多多少少有點道德綁架或“逼良為娼”的意思。
哦,應該說“逼娼為良”,畢竟是讓大臣做善事,況且由他領頭,所以并沒有引起朝中大臣多大的不滿。
現在就看兩位知府如何處理了。
剛好,朱翊镠可以靜觀其變。一方面,他讓顧青云盡快查看兩府受災的情況。另一方面,他也在做準備。
想著倘若保定府與真定府的受災情況所差無幾,最后兩位知府因為處事方式的不同而帶來不同的結果或效果,那就得給天下官員好好上一課了。
就在例朝上募資的當天下午,朱翊镠收到了馬棟的一封信。
是從臺灣發來的。
信上大致意思是說,臺灣眼下的局勢很糟糕,他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
壓力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
第一,他與朱翊鈞的關系仍然沒有好轉,而朱翊鈞又不思進取,還整天懷疑他與王喜姐有不正當關系,搞得他很郁悶,不知怎么辦。
第二,鎮守臺灣的士兵也越來越狂躁了,很不好約束,想必是因為生活太艱辛,白天累,晚上又沒伴侶慰藉,壓抑的情緒無處宣泄。
看完馬棟的信,朱翊镠望著窗外深深吁了一口氣,馬棟既然寫信來,說明問題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
再不解決,臺灣那邊就會出亂子。
甚至朱翊镠猜想都已經出亂子了。
或許只是因為馬棟鎮壓下去,所以沒有在信上寫出來罷了。
然而,這兩個問題該怎么解決呢?
其實,他們剛到臺灣不久,那兩個問題就很快凸顯出來了。
朱翊鈞大概是因為不滿馬棟,畢竟馬棟不是他的人,故而總想處處找茬兒刁難。沒有找王喜姐這一茬兒,十有八九也會找其它的茬兒。
而問題的癥結在于:馬棟是朱翊镠的人,不聽朱翊鈞的使喚。
解決的途經無非兩個。
第一換掉馬棟,再派一位大將鎮守臺灣。然而以朱翊鈞的狀態,又是否可以保證不再找茬兒了呢?
恐怕朱翊鈞不找茬兒的前提是,除非派過去的大將只聽他一個人的話。
可那樣朱翊镠絕不同意。
否則臺灣豈不是成為獨立王國了想怎么來怎么來?
所以改換鎮守大將的思路,朱翊镠覺得行不通。
他也不想隨便換掉馬棟。
如此一來,要解決馬棟的第一個壓力,是不是只有換臺灣的主人了?
或者說將臺灣的主人變成傀儡——讓其成為一個名義上的主人。
琢磨來琢磨去,朱翊镠感覺,路好像只有這兩條。
可他答應李太后不會殺朱翊鈞——那選擇的路就更窄了。
再看馬棟的第二個壓力,說白了不就是臺灣光棍太多女人太少嗎?
馬斯洛都說了,人類第一層次的需求是生理需求,具體就是指身體對食物、水、居住場所、睡眠、性等身體方面的需求。
這是人類最基本最原始的需求,是推動人類行動的強大動力。
包括性——但這活兒吧,偶爾以手作妻還行,時間久了不是那么回事兒,人容易狂躁,甚至瘋掉、麻木……
說起來這個壓力貌似也好解決,無非給臺灣多送一些女人過去嘛。
然而也只是理論上。如果真有那么好解決,朱翊镠早就付諸行動了。
這問題又不是第一次提出來。
眼下臺灣那邊還很不穩定,生活相當艱苦,男人基本上是一群當兵的,素質不咋滴,又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有幾個女子愿將終身托付給他們?
那么女人從哪兒來?除非以武力強迫她們,不然有幾個甘愿去?
想當初朱翊鈞就藩臺灣時,有多少女子寧可留在宮中被冷落也不愿意隨他而去,不就是最好的寫照嗎?
今晚留宿翊坤宮。
朱翊镠心里頭一直惦記著該如何解決馬棟的兩大壓力。
所以有心問鄭妙謹:
“問你一個問題哈,你說臺灣男人多女人少該如何解決?”
“你是在請教嗎?”鄭妙謹嫣然一笑。
“嗯。”朱翊镠虛心地點頭,“一個人的思維終究有限。”
鄭妙謹卻搖頭:“我倒不覺得你思維有限,還是因為太仁慈。女人少就送女人過去嘛,你肯定又會說,女人從哪兒來呀?她們愿不愿意啊?”
“怎么感覺你像我肚中的蛔蟲一樣?”
“我說的對是不對呀?”鄭妙謹臉上洋溢著幾分得意之情。
“就算對吧。”
“看,你那不是仁慈是什么?天下之大,難道女人還不好找嗎?就看你忍不忍心找罷了。教坊司里頭有吧?青樓妓院里頭有吧?貪官污吏家里頭有吧?流民當中也有吧,抓一部分送過去,不就完了嗎?在我看來是多么容易,瞧把你愁得,好像有多難,你覺得難只是不想逼迫那些女子罷了。”
“有時候是不是覺得我不太適合當皇帝?”朱翊镠笑問。
“也沒有啊!”鄭妙謹回道,“皇帝更需要遠見卓識,更需要責任擔當,那兩樣你都不缺,唯有多了些婦人之仁,如果再狠一點就完美了。”
朱翊镠點頭表示承認。
“不過話說回來,人無完人,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已經很優秀了,反正我滿意。剛好因為你的婦人之仁,才讓我有機會能與你多聊會兒,不然我倆哪來那么多共同語言?”
“你倒是想得很開哈!”
“本來就是啊,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每當遇到婦人之仁之心泛濫時,你才會問我這些?好像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別說得這么難聽嘛,在我心目中是叫作有主見的女人。”
“我無所謂啦,只要你還愛著我,不拋棄我就行。說我心狠手辣就心狠手辣唄,反正我又不會對你不會對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心狠手辣。再說了,愛一個人不就得包容她的缺點嗎?”
“發現你都可以當的導師了。”朱翊镠笑道。
“說什么?”
“就是可以當愛情顧問了。”
鄭妙謹莞爾一笑,繼而雙眉向上微微一挑,帶著幾分得意,說道:“在愛情方面,我是覺得自己可以當別人的顧問呢,否則我哪有今天的地位?”
“既然如此自負,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繼而朱翊镠又將馬棟在臺灣面臨的第一個壓力說與鄭妙謹聽。
鄭妙謹聽了皺起眉頭——這種情況在她身上還比較少見。
“怎么了?”朱翊镠問。
“不知為什么,我怎么感覺馬將軍與嫂子沒準兒真的愛上了彼此呢?”
“不會。”
“怎么不會?”鄭妙謹反駁,繼而一本正經地解釋,“馬將軍妻子不在身邊,難道不寂寞嗎?嫂子如此優秀,大哥又頹廢不振作,久而久之,嫂子對大哥越來越失望,對馬將軍逐漸產生好感,進而喜歡,這很有可能啊!”
經鄭妙謹這么一解釋,朱翊镠也不敢斷定了。畢竟感情的事兒很多時候還真不好說,當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這時候的王喜姐肯定身心俱疲,只要馬棟稍微多關心一下,她會有感覺的。
這不能用是否“忠貞”來衡量。忠貞是可貴的品質,但對于女人而言,只有值得的男人才配得上擁有她的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