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申用嘉竟有這個愛好,人體素描,而且還是女性,哈哈。
不過男性身體確實也沒啥可描的。
足見這人還是很有追求。
先不論其成就大小,在思想上與鄭恭王世子朱載堉有得一拼。
這樣的藝術追求應當鼓勵。
確實,也只有他們這樣的富二代、官二代才有閑情逸致。
不然,在這個多少人為生活而奔波勞累的年代里,哪有什么心情鉆研人體素描、十二平均律?
只不知申用嘉作畫水平如何。
但無論如何,人家有這個想法,而且還付諸了行動,就不是一般人。
朱翊镠還是蠻期待的。
或許這又能發展成為一個典型。
申時行今天上班點卯也早。
就怕兒子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惹得陛下生氣,所以一來內閣便派人去東暖閣打聽。
還好,派去的人回來說,陛下沒有生氣,大概聊了小半個時辰,兒子便興奮地回家了。
聊些什么只能待散衙回家再問,反正他最關心兩件事。
第一,兒子該讀書。自己好歹做了首輔,若兒子只是一介秀才,他這張臉真不知道往哪兒擱。
第二,兒子該成家。二十一歲,大齡青年,又不是窮娶不起媳婦兒,再不成家,別人還以為有毛病。
申用嘉氣喘吁吁地又回來了。
恭敬地遞上一卷畫,“陛下,這些便是微臣平時的畫作。倘若陛下不怕污了您的圣眼,可展開一看。”
朱翊镠接過,也不知這家伙用的是什么紙,看上去臟兮兮皺巴巴的。
所以尚未打開看,朱翊镠便道:“作品如同自己孩子,怎么感覺你不愛惜?”
申用嘉忙回道:“陛下,因為這些都是微臣躲在房里偷偷畫的,經常一聽到有人要來便趕緊藏起來,加上黑炭筆又容易臟,故而的確不怎么好看。”
朱翊镠慢慢展開畫卷。
第一幅便是一位長發飄飄的女子,端坐在一張椅子上,一絲不掛。
盡管只是用黑炭筆素描勾勒而出,可看上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畫上女子瓜子臉,小嘴唇,嘴角微微上揚,神情看似有幾分高傲,身體該凸凸該翹翹,曲線非常完美。
就那樣端坐于椅子上,仿佛正在俯視這天底下的臭男人。
以朱翊镠二十一世紀的眼光,感覺這幅畫作的水準相當高。
“嗯,不錯,這幅畫中的女子,是實有其人,還是你想象出來的?”
朱翊镠忍不住嘖嘖贊嘆。
“回陛下,是微臣綜合幾位美女,各取所長,想象著畫出來的。”
申用嘉如是般回答。
朱翊镠接著又夸贊道:“看來你的想象力很不錯哈,哦,不,應該說是你的欣賞能力,很有美感。”
“多謝陛下!”
看完第一幅,朱翊镠擱置一邊,接著看第二幅,仍是女子。
差別只在于女子趴在椅子上,然后扭頭一個回眸,眼睛仿佛會說話,能讓矜持不住的男人胡思亂想。
“這女子也是你想象的?”
“是,陛下。”
“你是不是想象力太豐富了,以致于看現實中的女子都差點意思?”
“微臣不敢在陛下面前撒謊,的確是有這種感覺。”申用嘉咧嘴一笑,弱弱地問道,“可陛下為何能猜中微臣的心?”
切,朱翊镠不過微微一笑,也沒有答復,心想,這不就像是島國動作片看多了,然后感覺現實中的都不帶勁一個道理嗎?好像這也不難猜吧?
朱翊镠接著欣賞第三幅畫作。
畫著一位正在沐浴的女子,微微抬腿,正是沖洗自己的身體。依然美得不可方物,看起來更讓人想入非非。
“朕大概知道你為何不想成親了。”朱翊镠看完三幅畫后不禁感慨地道。
“陛下,微臣不是不想成親,而是不想立馬成親。”申用嘉忙輕聲辯白。
“你想過自己的出路沒有?”
“陛下是指什么出路?”
“簡單地說,假若沒有你父親,你靠這些畫能養活自己嗎?”
“這……”申用嘉愣住了,肯定是養不活啊,這些畫作都不敢拿出手。
“沒有朕,你這些畫等于是廢品。”
“陛下的意思是,可以將這些畫作化廢為寶嗎?”申用嘉敏銳地道。
“你那么相信朕,朕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朱翊镠信誓旦旦地保證。
“多謝陛下!”
“朕其實該感謝你。之前與你從未謀面,第一次見到朕,便將你的心里話說出來,還將你這些見不得人的畫作拿給朕欣賞,足見你是一個心誠之人。”
“陛下過獎了!陛下日理萬機,百忙之中召見微臣已是厚愛,微臣又豈敢在陛下面前說慌?當然要一五一十地交代而不敢有半分隱瞞。”
“你這樣躲著不是辦法,應該坐下來與你富父親好好談談。”
“陛下,沒有用的,微臣曾經只是略提及過一次,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從那以后再也不敢提了。”
“好,這件事交給朕來處理。”
“多謝陛下!”
“你父親更關心你成家的問題,你年紀確實也不小了,無論怎么想,應該給他一個答復。”朱翊镠語重心長。
“按理說是要成家,可微臣又怕娶了媳婦兒后,不支持我干這個,那微臣寧愿一個人過,落得輕松自在。”
“興許也有女子支持你。”
“依微臣之見,很難。有陛下如此之遠見、開闊,全天下僅此一個而已。反正微臣已經想好了,什么時候遇到心儀的女子便什么時候成親,絕不將就。也不會為了成親而成親。”
“好吧,這是你自己的事兒,你想明白了就好。”朱翊镠喃喃地道,“其實朕與你父親說過這個觀點,孩子什么時候想成親,哪怕一輩子不想成親,都是孩子自己的事兒,而與父母無關。可瞧你父親的神情,并不贊同朕這個觀念,相反很抵制。”
“陛下這番話真是說到微臣心坎兒里去了!”申用嘉激動地感慨道,“可比微臣父親開明多了,在他老人家眼里,好像身為人子到一定年紀不成家,就該拉回去斬首示眾似的。”
“朕給你一個提議,如果你近期還不打算成親的話,就不要與你父親天天住在一個屋子里,這樣容易起爭執,也不利于你創作,不如自己買一套房子搬出去住,你說呢?”
“陛下言之有理,微臣早就想過,可微臣手里窮,實在沒錢啊!”申用嘉無奈地道,“如果脫離父親搬出去住,別說買房,就是生活都成問題。”
朱翊镠稍一沉吟,道:“這樣,朕暫時給你提供一套房子,但生活你必須自理才行。朕覺得你的畫作水準很高,可你也知道,畫這些東西暫時不掙錢,所以你必須先將畫中的女子衣服穿好,待有錢后再脫干凈,一步一步來,你看朕這個思路,你能不能接受?”
“微臣倒是能接受,可怎么能讓陛下為微臣提供住房呢?”
“放心,朕不會讓你白住的。”朱翊镠認真地道,“朕要包裝你,將你打造成畫界的一顆新星,以后你所掙來的錢與朕平分,你看如何?”
“微臣當然沒意見。”申用嘉爽快地回道,“只是,微臣豈敢與陛下平分?微臣四陛下六差不多。”
“你四朕六?那朕更沒意見。”
“一言為定!”申用嘉心里美滋滋的,陛下一言九鼎,可別反悔。
“一言為定!”朱翊镠心里更是美了,這筆生意應該有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