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一句話不說,剛一見到皇上就哭泣要爆發似的。
看來還是與皇上關系好啊!
李寧、郭三與陳珂玥,見到這一幕心里都這樣想。
如果途中或是在島上也這樣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出來,李寧他們幾個心里還好受一些不那么擔心了。
就怕像申用嘉這樣的,什么話都不說,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哭出來反而要好一些。
“你哭什么?”朱翊镠平靜地問道。
“陛下,我以后再也不能作畫了,這樣還不如讓我死了好。”
“這時候朕說什么,你覺得自己能聽得進去嗎?”朱翊镠不緊不慢地道,“如果覺得可以,那朕就說說;如果感覺自己的心很亂,什么話都聽不進去,那朕先安排你下去休息。”
“陛下請說!”確實,申用嘉只聽朱翊镠一個人的話。
“你們都平身吧,不必跪著。”
郭三與陳珂玥攙扶申用嘉站起來。
李寧跟著起身。
朱翊镠抬手吩咐陳炬給他們看座。
待坐定后。
朱翊镠望著申用嘉問道:“你當時為什么如此用勇敢不要命?”
“我只想著不讓惡人逃走,抱著必死之心。”申用嘉回道。
“那你就當作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撿回一條命不是大賺了嗎?高興才對,還有什么好哭的呢?”
在場幾個無不怔愣,居然還有這樣開導人的?
“我不是哭是生是死,而是哭右手沒了,以后不能作畫,還不如死了。”
“一個人缺胳膊少腿兒并不可怕,沒有右手,還有左手,即便雙手都沒,你還有腳還有嘴,只要心在,夢就在。”
申用嘉、李寧、郭三都感覺這話有點忙熟悉,與陳珂玥在島上說的話,不是一個意思嗎?
尤其是陳珂玥,她自己聽了,感覺這話是如此的親切,一下子與朱翊镠的距離拉近了。
“陛下,可我的左手實在不行……”申用嘉還是這話,與當時回答陳珂玥的話也是一樣。
“朕問你,十年之前,你覺得你的右手行嗎?或者說在沒有得到朕的賞識與推廣你的畫作之前,你覺得你的右手行嗎?”
“……”申用嘉頓時語塞。
“是不是這個道理?第一,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第二,不要老暗示自己不行;第三,未來誰也無法預測包括朕在內;第四,你還沒有嘗試。十年不行再來二十年又能如何?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只要有心,只要堅持,就一定可以創造奇跡出來。”
陳珂玥又感覺說到她心坎里去了。
盡管她說的較為簡短淺白,但與朱翊镠表達的意思其實一樣。
然而,不同的是申用嘉的反應。
當時記得她說這話,申用嘉一臉的苦澀,說自己做什么都用右手,然后又是一臉的冷漠,說想一個人靜靜。
而此刻,申用嘉聽了皇上的話,沒有苦澀沒有冷漠,似乎愿意相信,還弱弱地問了一句:
“陛下覺得我真的可以嗎?”
人與人果然就是有差別的啊!陳珂玥不由得暗自感慨。
朱翊镠道:“你要你覺得,而不是朕覺得。大欽島上,既然你選擇英勇,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就該想到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哪怕是死,你也要接受。”
申用嘉點了點頭。
朱翊镠接道:“不為你自己,也要為你身邊的兩位女子,還有你的爹娘,包括你的岳父岳母、姽婳他們想想。還記得朕當日對你說的話嗎?人為自己而活固然沒錯,但更多的時候恐怕要為別人而活,因為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孤立的存在。”
申用嘉似有所思。
“朕知道你此時此刻心里很亂,其實朕不想多說,但你既然說聽得進去,朕多說兩句也無妨,關鍵還是要看你內心想要什么。如果你只想等死或是一蹶不振,那也容易得很。”
“你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又從大欽島趕到遼陽,想必也累了,朕今天就說這么多吧,回頭好好想想。”
朱翊镠正要吩咐陳炬給申用嘉安排住處,只聽值守的侍衛進來稟報說王姽婳來了。
王姽婳來,肯定徐文穎也來了,只是侍衛不知徐文穎的身份罷了。
“傳。”朱翊镠一抬手。
轉眼之間王姽婳進來,果然徐文穎就在她身邊?不過此時的徐文穎又扮作侍女的模樣兒了。
王姽婳給簡單行禮后,便望著右臂空空如也的申用嘉。
說了一句:“對不起!”
申用嘉忙站起來:“與姽婳無關。”
“人回來了就好!無論怎樣,要積極樂觀地好好活著。”
“謝謝!”
“這兩位便是……”王姽婳將目光投向郭三與陳珂玥。
其實剛一進來她就已經看到,只是沒來得及仔細打量。
與所有人一樣,都被陳珂玥非凡的魔力震撼到了。
還沒等申用嘉介紹,陳珂玥主動開口道:“想必這位便是申大哥的妻子吧?我叫陳珂玥。”
“我叫郭三。”郭三跟著介紹道。
“多謝你們照顧他!”王姽婳沖陳珂玥與郭三分別微微鞠了一躬。
“客氣了!”
“客氣了!”
這時候也不知道該叫王姽婳“姐姐”還是“嫂子”合適,陳珂玥與郭三兩個人索性都將稱呼省去不說。
還有一點,兩個人也不約而同想到一塊兒去了:她們一直以為申用嘉很愛王姽婳,而王姽婳不愛申用嘉。
可眼下,見王姽婳知書達理,很關心申用嘉,為什么要鬧和離?王姽婳又要將“孽種”生下來呢?
此舉無異于斷送夫妻關系啊!
而王姽婳此刻則在想,申用嘉在男女關系上終于開了竅,應該與不一樣的女子也有關系吧?或許像陳珂玥、郭三那樣看起來更加奔放的女子,才更適合申用嘉吧?
人與人就是有差別的嘛。
放在感情上也一樣適合。
申用嘉又從王姽婳身上感覺到一絲溫暖,因為王姽婳這次特意趕來,明顯是在關心他。
這讓他覺得心里很暖和,忽然想著如果真的因為失去一條胳臂,而能與王姽婳和好如初,那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