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亦都與費英東都郁悶得不行,他們只會馳騁沙場,哪有心情讀書識字?
偏偏朱翊镠留下他們念什么四書五經?他們既不喜歡,又不是那塊料。
感覺頭疼似裂。
念了三天就念不下去了,心里窩著火,想要找地方發泄。
教書先生倒是很有耐心,逐字逐句地為他們講解分析。
可對于額亦都與費英東而言,仿佛在聽無字天書一般。
只一本《論語》,教書先生為他們講了四天都沒有講完。講完一篇后,問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
絕不是額亦都與費英東腦子笨,主要是不在努爾哈赤身邊,他們壓根提不起興趣,故而無法集中精神。
教書先生也感覺頭疼似裂。
沒辦法只能向朱翊镠匯報。
朱翊镠將額亦都與費英東叫來,像考試訓斥學生似的問道:
“為什么不好好學?”
“陛下,感覺心不在這里,所以學不進去。”額亦都不卑不亢地回道。
朱翊镠臉色一沉,斥責道:“你主子是怎么交代你們的?”
“要聽話。”
“那你們呢?”
“我們當然會聽陛下的話,但就是心浮氣躁學不進去。”
“平時你主子沒讓你們讀書嗎?”
“有,經常責令我們讀書,不然我們也不會略懂漢語,可以與陛下交流。”
“那這會兒為何學不進去?”
“……”額亦都沉吟,不知如何回答。
“陛下,原本我們是要跟隨主子進京的。”這時費英東接過,坦誠地回道,“可誰知,被陛下留在遼東,我們心不在這里,這是其一;其二,讀書也非我們倆所長,況且又是我們不精通的漢語,還望陛下體諒!”
“體諒不了。”朱翊镠斷然搖頭,“讓你們讀書是朕的旨意,從今天開始,倘若在先生規定的時間內完不成任務,朕可要懲罰你們。”
額亦都與費英東面若死灰。
“朕請先生教授你們讀書識字,知不知道這是你們的榮幸?”
“知道。”兩個人異口同聲回答。
“既然知道,就將心收一收。”朱翊镠威嚴赫赫地道,“知道你們心念主子,可朕才是這天下之主。《論語》幾天都沒有學完,先罰你們抄寫十遍,三天之后必須一字不漏地背著朕聽,否則朕讓你們屁股開花,有你們好看。”
朱翊镠一擺手,示意教書先生將額亦都與費英東帶下去。
教書先生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陛下對你們真好,自掏腰包請我來教授你們,可你們居然還心不在焉,似乎不領情,真不知你們怎么想。”
“且不說學習可以漲知識長見識提升自己,學習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兒嗎?為什么像是逼你們喝毒藥似的?”
“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驍勇善戰的武將,可你們再驍勇善戰,還能勝過我們的戚大帥嗎?他每天都學習呢。”
“戚大帥,他不僅寫得一手好字,還寫得一手好文。武將再厲害,也只能沖鋒陷陣,運籌帷幄還得多讀書。”
“陛下給你們如此好的機會,你們要懂得珍惜啊!敢問天底下有多少人為了生活整天奔波勞累?陛下是讓你們讀書學習,又不是讓你們做壞事。”
“假若我是你們的主子,知道你們每天心不在焉,在這里把大好時光都給浪費了,必定罵你們一個狗血噴頭。”
額亦都與費英東不回應不反駁,任憑先生怎么說,他們倆就是不開口。
先生也沒轍了。
回到讀書學習的地方,讓額亦都與費英東先抄寫《論語》。
囑咐道:“十遍,認真寫,這是陛下的要求,不能馬虎潦草。”
額亦都與費英東當然不敢違拗,乖乖地抄寫。不過他們自己默默地寫,感覺比聽先生講課要舒服得多。
先生接著又囑咐道:“寫的時候要注意理解,這樣容易記憶。陛下不僅讓你們抄寫十遍,還要求你們背下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啊!”
“有時候真不知陛下是咋想的?接納你們,還要幫助你們,更讓人郁悶的是吃力不討好,看看你們的態度。”
“你們自己說,陛下這么做,到底是圖什么呢?除了對你們有好處,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可你們偏偏不高興。”
“做好人有多難!”
“難道督促你們讀書學習是為我們好嗎?難道你們讀書學習可以幫我們?”
“什么主子不主子?告訴你們,這世界唯一不會騙人的東西,就是讀進你們腦子里的書,你對他好他對你好。”
反正無論先生說什么,額亦都與費英東就是不搭話,只默默地抄書。
《論語》共二十篇,每篇幾百字到一千多字不等,二十篇正文加起來不到兩萬字。抄寫一遍并不費勁。
很快便抄完了。
接著抄寫第二遍。
十遍的任務量倒是不大,難的是做到倒背如流。
倘若完不成任務,不知道皇上要懲罰他們什么。
努爾哈赤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京城。
雖然他不樂意來,但既然答應了,他也不是一個磨磨唧唧的人。
第一時間去吏部。
吏部尚書楊巍也認識他,畢竟在京城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表示熱烈歡迎。
手續都已經準備妥當。
努爾哈赤來了直接述職,然后就差刊登邸報告知天下一道程序了。
見過吏部尚書楊巍,努爾哈赤再去兵部見尚書吳兌,兩人也不陌生。
吳兌領著他去見張居正。
第二天關于對努爾哈赤的任命一經刊登邸報,立即引起軒然大波。
疑問幾乎相同:為什么要任命一個外族人為兵部右侍郎,而且還是一上來就擔任如此之高的職位。
這讓天下讀書取士的人情何以堪?
即便努爾哈赤有再高的軍事才能與皇上的關系再好,也不能這么干呀!
哪怕給他一個游擊將軍,像尼堪外蘭一樣,甚至像哱承恩一樣,給他一個副總兵做做,這就已經頂天了吧?
居然給兵部右侍郎……憑什么?
努爾哈赤是皇上的徒弟,可首輔與吏部呢?難道也都點頭同意了嗎?還是迫于皇帝的壓力不得不答應?
為什么?
一時間,京城的官員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