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云心里著急,他也不知道這個翁果岱是不是有心提防,居然只帶他一人進城,那如何向皇上通信?
翁果岱將認出他來的那名士兵帶在身邊,一來防止士兵對他不忠,這時候泄露會他的行蹤,二來也想問問城里的局勢,眼下到底什么情況。
“城里的人怎么都說大汗已經,已經死了?”士兵弱弱地問道。
“說我怎么死的?”翁果岱問。
“他們都說大汗被大明皇帝抓走,誓死不降,結果就被殺了。”士兵一臉詫異的神情,
“然后呢?”
“然后,然后大汗的長子便繼承大汗的位子。”
“這么說,部落的首領就是土謝圖汗奧巴了?”
“嗯。”士兵點了點頭。
“他還不滿十二歲,是被人推上去的吧?”翁果岱敏銳地道。他壓根不信兒子篡奪他的位子,然后還暗中派人對他下黑手,中間肯定有人搗鬼。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
“大軍昨晚全都退回來了?”翁果岱接著又問道。
“是的,聽說大明皇帝下旨,今日要攻打科爾沁部,所以新的大汗下令撤軍回來死守通遼城。”
“土謝圖汗奧巴就在城里?”翁果岱直呼兒子的名字,也不稱呼大汗。
土謝圖汗奧巴是他長子,感覺平常與他挺親近的,況且只有十二歲,無論如何也沒有懷疑到兒子頭上。
“是的。”士兵點了點頭。
“走,隨我進城。”翁果岱一抬手,也不想多說,既然大兒子承襲科爾沁部新首領,那見了兒子再說吧。
“好,大汗,您為什么要喬裝改扮回來?”士兵又弱弱地問道。
“與你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暫時不要暴露我的行蹤。”翁果岱叮囑道。
“哦。”士兵不再多問。
哱云跟著翁果岱一直沒說話,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冷靜下來,感覺手痛得厲害,可也沒辦法。
砍斷一只手總比死了強。
想著哱拜死了,隨后哱承恩、哱承寵又都相繼死去,他再不狠一點,遲早也會死,皇上讓他戴罪立功,現在必須與哱承恩、哱承寵劃清界限。
但這遠遠不夠。
還得取得皇上的信任才行。
不然皇上對他肯定還有提防,搞不好哪一天也會不明不白地死去。雖然說皇上不一定會下手,但保不齊皇上身邊的人會為皇上分憂啊!
所以這次戴罪立功就要豁得出去。
“你在想什么?”
見哱云半天不說話,翁果岱問道。
“我在想,大汗是否要奪回本屬于你的位子。”哱云忙回道。
“我做大汗與兒子做大汗,不是一樣嗎?”翁果岱反問道。
“大汗剛說令郎不滿十二歲,想必不會有如此心機,是不是有人慫恿?或是被人挾持上位的?倘若真是這樣,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翁果岱沉吟不語,相信兒子當然不會指使人對他放冷箭,反正大汗的位子遲早不是兒子的嗎?
但哱云說得對,倘若真是被人慫恿或利用,那兒子坐在大汗的位子上恐怕有名無實,必須奪回來。
只是城里具體的形勢他還不清楚。
問這士兵多半也問不出什么名堂。
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呼喊——
“明軍來了!”
“明軍來了!”
“明軍要攻打通遼城,此刻正向通遼進發,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了。”
百姓慌里慌張,四處逃竄。
翁果岱看了不禁有兩分生氣,抓住兩名正在逃竄的百姓,質問道:
“官兵都沒逃,你們逃什么?”
百姓也不認識翁果岱,反問道:“官兵可以保護自己,我們手無寸鐵,還能做什么?不逃怎么辦?”
“這時候當與官兵一道守城。”翁果岱義正言辭地說道。
“倘若需要百姓守城,那平常讓我們供養士兵干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時候倘若指望我們百姓來守城,那這座城遲早是要破的。”
“你——”翁果岱氣得一跺腳。
“我說的可是大實話,自古以來需要百姓守城,那只能官兵無能,城池還能守得住嗎?對抗大明本非明智之舉。”
“放肆!”被翁果岱叫來的士兵忍不住對著百姓呵斥道。
翁果岱抬手,示意士兵不要多嘴。
“大明富裕,愿意來領導我們,幫助我們,不是挺好嗎?為什么要反對?”
兩位百姓一邊跑還一邊嘀咕。
翁果岱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感慨地道:“是不能指望百姓守城啊!”
“大汗,他們不能代表科爾沁部所有百姓的心聲,總還有愿意與我們一道誓死捍衛這座城。”士兵安慰道。
“這我知道,反戰的人一直都有。”翁果岱冷靜地點了點頭,擔憂地道,“只是大軍壓進,倘若我們未戰先慌,終究不是好事,我也不忍心看到百姓嚇得東躲西藏。哎,算了算了,眼下顧不得這么多,我要去見土謝圖汗奧巴。”
“大汗,為安全起見,我建議晚上再去見吧。”哱云提議道,“明軍雖然很快兵臨城下,但今天該不會發起攻擊。”
“嗯,這樣也好。”翁果岱點點頭。
“大汗,為什么要晚上?”士兵卻不明白,一臉的問號。
“晚上安全。”
“可事態緊急,雖然新一任的大汗繼承了你的位子,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大汗死了,可如果大汗依然活著,那大汗的位子,理應還是您的,畢竟大汗正值盛年,是大汗帶領我們強壯起來的。”
感覺這位士兵還是非常認可翁果岱的,對他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哎,實話告訴你,不是他們以為我死了,而是本部有人想置我于死地,相反,大明皇帝并不想殺我。”
“啊……”士兵瞠目結舌,“本部有人想殺大汗……為什么呢?”
“只要我死了,科爾沁部大權不就落到他們手里嗎?”
“大明皇帝為什么會放大汗回來?”
“我是逃回來的。”
“哦,難怪大汗這一身打扮,既然如此,那讓小的先去探路,看能否幫助大汗去見新一任的大汗,如何?”
“嗯,這樣也好。”翁果岱感覺這名士兵對他還挺忠誠,況且帶一名士兵在身邊也不方便,就點頭答應了。
“那大汗,我們約定一個地方會合。”
“就在城頭那座廢棄的東皇廟吧。”
“好,小的先去探詢,而后再來與大汗會合。”士兵連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