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宮太后以及兩個孩子的事兒安排停當后,朱翊镠才回坤寧宮。
雖然朱常洵會叫他“爹”了,看見他也不會躲,但孩子還是與鄭妙謹近。
“娘與母后都回自己的寢宮了?”鄭妙謹將朱常洵交給侍俾后問。
“嗯,娘剛才誠摯地夸你了。”朱翊镠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
“是嗎?”
“她娘從前錯怪你了,不該對你有成見。”朱翊镠如實說道。
“你們怎么說起我來了?”
“剛才要感謝娘與母后,這一年多時間辛辛苦苦照顧兩個孩子,我確實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可她們一致認為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你。”
“莫非你也這么覺得嗎?”鄭妙謹不禁微微一笑。
“當然。”朱翊镠道,“沒有你坐鎮京師,哪有我坐鎮遼東?”
“你我夫妻一場,你是皇上,我是皇后,本該同心同力,不分彼此,說這些作甚?”鄭妙謹搖了搖頭。
“好吧,感謝的話不多說,我記在心里。”朱翊镠摸著自己心口,繼而放在鄭妙謹又鼓起來的肚子上。
“你回來后,我可以好好休息了。”鄭妙謹帶著兩分歡快說道。
“這一年多你確實受累了!”
“塔娜姑娘是怎么回事兒?”鄭妙謹忽然笑意綿綿地問道。
“近侍剛告訴你了?”
“你在遼東沒回來時我就知道了,不是近侍,是穎兒妹妹說的。”
“既然是穎兒告訴你的,那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申先生很贊同。”鄭妙謹又道。
“他也知道了?”
“是我說的,怕我自己判斷不準,所以問問他的意見。但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性格,也就沒有給你寫信,只好等你回來當面問問你。”
“確實不想再納嬪妃了,有你與穎兒兩個就好。雖然我不敢說自己有多么優秀,但敢說我的精神世界很豐盈,并不需要太多的女人來填充,即便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再說,找一個精神高度契合的人其實并不容易,如果一開始就愛得不純粹也非我所愿。”
朱翊镠感慨地說道,確實這也是他的心里話。
鄭妙謹聽完卻搖了搖頭,笑道:“雖然你的觀點我同意,越是優秀的人精神世界越豐盈,越是一個人過得很好,確實不需要其他人來填充,要想走進他的心也很不容易,可一開始就想愛得那么純粹也不現實呀,你捫心自問,與我與穎兒妹妹一開始都愛得純粹嗎?”
鄭妙謹語笑嫣然地盯著朱翊镠,似有兩分嬌嗔三分幸福五分真誠。
朱翊镠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與鄭妙謹、徐文穎剛一開始都沒愛得那么純粹,與鄭妙謹不用說,剛開始是為了利用,后來覺得愧疚,再慢慢兩顆心融合在一起。
與徐文穎當初也是迫于壓力,后來因為李之懌臨終前的囑咐才走到一起。
可以說都不純粹。
要說純粹,也不是沒有,恐怕只有他與李之懌兩個人了。
“是不是?沒話說了吧?”鄭妙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你只有與之懌妹妹的愛情剛開始是純粹的,當然我承認或許那也是你最舒服的愛情,但可遇而不可求。我想更多的愛情是彼此間的相互理解,即便愛得不夠純粹,也可以因為包容與責任而變得美好。”
“嗯,這話在理。”朱翊镠點頭表示同意,“比我看得更通透。”
“我只是結合自己與穎兒的經歷有感而發,畢竟這個世界上的愛情絕大多數都不夠純粹,哪有一開始就純粹而不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不然就不會有門當戶對一說了,一開始不都要關注對方的容貌、身份、地位、家世嗎?”
“可我還是沒有準備好,在我的生命與生活中又闖進一位女子。”
“那就等等,不著急,塔娜姑娘年紀還小,等兩三年沒問題。”
“那不是耽誤人家嗎?”
“人家心甘情愿,也算不上耽誤。”
“如果真讓人家等兩三年,我還好意思拒絕嗎?”
“對于你來說,這個確實。”鄭妙謹點點頭,知道朱翊镠心善,“可你也不好意思趕人家走啊!”
“其實張學顏有個兒子,非常崇拜喜歡塔娜妹妹,如果成其好事,我覺得很不錯,只可惜塔娜妹妹不愿意。”朱翊镠嘆了一口氣。
“你這樣撮合一個深愛你的人,很傷人心的。”鄭妙謹道。
朱翊镠笑了笑:“嗯,這一點塔娜妹妹與我親口說過了。”
“談情說愛確實是一件難事兒,尤其與你這種認真的人。”鄭妙謹感慨道,“我可算是領教過了哦,滋味兒不好受,不知塔娜姑娘能否扛得住,可如果真的抗住了,想必結果也是值得的。”
這也是鄭妙謹的肺腑之言,曾經的她確實很難受,在朱翊镠尚未登基之前感覺前途一片灰暗,但如今回過頭來再看,不是也值得嗎?
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的公平之處吧。
當讓你得到一件好東西時,必須讓你受盡磨難與經歷各種各樣的考驗,仿佛要試探看你是否值得擁有。
如果抗住了,才會給你;如果扛不住,只能說遺憾要錯過了。
“那就不必刻意,任其自然吧。”朱翊镠道。
“嗯,這也是我知道后沒有急著表態的原因。不過相沢的事,恐怕需要你出面處理了。”
鄭妙謹與相沢情同姐妹,又關心地將相沢眼下的狀況告知。
朱翊镠回來時相沢暈倒,其實已經有所了解。
知道陳三暗戀相沢,明確表態愿意照顧相沢與孩子,并因為這個而拒絕了迎絲迎竹兩位姑娘。
說實話,由于有申用嘉與王姽婳的事在前,朱翊镠現在不大愿意摻和身邊人的感情,覺得還是讓他們自己由著內心去做決定好了。
可他清楚鄭妙謹與相沢的關系,那是真心希望相沢好。
也算是為了朱八戒。
所以倒是可以給一些建議,但首先肯定還是要知道相沢是怎么想的。
一念及此,朱翊镠點頭道:“好,這件事我來處理,你不用擔心。”
“嗯,只有你說的話,他們都聽,據說那個陳三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胡逸仙與王衡都沒有將他說服,我特意派王安去同樣被他拒絕了。”
朱翊镠微微一笑,道:“要不人家能做老大呢,沒主見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