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粗暴地踹開了,從門外擠進幾個手持武器的雪山氏族人,在這些人身后走出一位身材嬌小的金發少女。起初我還以為這種特有的金發是精靈,不過后來發現她的皮膚如雪山族一樣,便確定這個女子是雪女。
她狂妄地掃視一周,手中逐漸變出一把修長的突刺劍。
“你是誰?”我手放在劍柄上,時刻準備拔劍。
“區區人類,你配知道我的姓名嗎?”突刺劍指向我們,上面反射出一層寒光。
“奧維奇,你的身體還沒養好,她就交給我。”瓦爾雅亮出刀站在我身前。
我現在還沒有養好在世界之樹中戰斗帶來的傷,如若真的交戰那么我很容易舊傷復發,我決定用對話看看能不能避免爭斗,“我們是人類,你們是雪山氏族,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是你們。我們在不會失去生命為前提下選擇向你們臣服,你們也要確保我們的公民權。”這不僅是為了我,論戰斗我不會擔心瓦爾雅,在戰斗中確保字自己的安全并不難,但我們身后多魯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她扶著自己的額頭,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失敗者的從容?你們人類的尊嚴?明明最先受到傷害的是我們,我們也只是復仇而已,可你們卻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她忽然止住笑聲,眼睛從長發中露出,嚴肅地說,“我不會讓你們失去生命,但我要斬斷你們的四肢,讓你們殘留最后一口氣。”她沒在開玩笑,這也不是氣話。
“你們全都死在這里吧。”
身影一閃,突刺劍貼近瓦爾雅的面龐,但卻被刀攔截下來。瓦爾雅施力推開突刺劍,劍就像是故意而為順著瓦爾雅的力退去。
“瓦爾雅,側閃!”我看出她的意圖急忙提醒瓦爾雅。
突刺劍突然撤開刀身,幾百毫秒的蓄力后瞬間朝瓦爾雅突刺,劍尖刺穿瓦爾雅衣服沒有傷及皮肉。如果瓦爾雅反應再慢一些,那鋒利的刃就會劃破瓦爾雅的肌膚了。
她收起攻擊,壓低劍尖,看了我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只配告訴強者,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強者。”
她腳蹬墻壁借力沖刺,強大的反作用力在墻面上留下肉眼可見的裂紋。我來不及抽劍,只能憑借長時間的戰斗感應撤步躲閃,雖然她很迅速但我的反應也不慢。劍身停在我的腹部旁邊,她就在我的左前方。
我弓腰拔劍,正準備揮砍。她就像是預測到我的動作,貓腰翻滾,從身后拽出自己的腰帶。
“糟了。”我想要收手,但還是慢了一步。
腰帶如條毒蛇繞過我的手腕,爬上我的手臂,待我意識到自己的手臂已經被她鉗制時,她的劍又向我刺來。刀光斬斷腰帶,松開繃緊腰帶的我也順勢倒在地上,避開她的刺擊。
瓦爾雅擋在我的身前,身后的多魯一行人也趕緊把我拉出安全區域。
那些雪山氏族人想要朝我們攻擊過來,但卻被金發的她制止,“他們是我的獵物,事情有意思起來了。你們兩人非泛泛的人,你們其中選一個人跟我打一場,贏了我,我就讓你們在這場戰爭中活下去。”她轉向瓦爾雅,“小姑娘,你的力量與反應超乎常人,你叫什么名字。”
“瓦爾雅·德·亞特阿斯。”
“瓦爾雅對吧。”她拎起劍說,“我認可你為強者,我的名字叫伊莉莎,接下來的戰爭中你們可別讓我失望。”
眾人來到一片開闊地帶,伊莉莎弓腿蓄力擺出突刺劍的起手式,瓦爾雅也雙手握刀擺出攻擊姿態。多魯慌張地張望著詢問我,“你的朋友會贏吧,對吧。”
我點點頭,但實際上內心也不確定瓦爾雅是否能夠贏得對決的勝利。
“停手!”
突入的一句話暫停打斷二人燃燒的戰意,不過二人依然還在握緊武器,瓦爾雅是為了防御,則伊莉莎是為了進攻。
“伊莉莎,放下你的武器。”南希緩緩地落在地上,嚴厲地說,“這是女王大人的命令,你要違抗嗎?”
“嘖。”伊莉莎的手臂顫動一下,不舍地收起武器。瓦爾雅見狀也收起武器,回到我的身邊。南希朝我們作禮,她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說:“女王正在這座城鎮的市長大廳等待你們,請隨我來。”
“我拒絕。”這次輪到我義正言辭的地說了。
南希冷漠的面孔顯露出一絲驚訝,“說出你的原因,奧維奇。”
“如果我和瓦爾雅走來,那么我身后這些人怎么辦?”
“女王已經下令了明令禁止無理由殺戮。”她后半句就像是特意說給伊莉莎聽一樣。
伊莉莎瞪了南希一眼,擺擺手說:“真是無趣,我去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去。”
目睹伊莉莎離去,我對多魯說:“你們暫且安全了。”又轉身對南希說,“麻煩你為我們帶路。”
跟隨南希我們來到市中心,火焰已經被撲滅,但留在房屋上的黑色印跡還是那么奪目。抱著孩子的婦女從角落中走出來,她拍著哭喊的孩子,站在燒焦的房屋旁瑟瑟發抖。一些市民在街道上尋找著自己親人,有人是因為重逢的痛哭,也有人是因為天人兩隔的慟哭。
我們在繳械后進入市政大廳,坐在市長椅子上的人便是索菲亞·奧古斯丁。她擺擺手讓周圍所有侍從都離開,只留下我們三人。
“奧維奇、瓦爾雅,你們的內心中也許在咒罵余吧。”索菲亞平靜地說,“無論你們怎么說,雪山氏族統治平雪鎮的時代來臨了。”
“是,在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認為冰王座很適合你。”
“我若是僅坐上象征雪山氏族的冰王座那么我也沒能力去領導我們族人往殖民領擴張,要知道一個平雪鎮城市中便有幾萬的人口,若是算上周圍的市區的話也許會更多。我們不像夜魔那樣能夠把人類通過一些術式轉變成夜魔,而且本來我們也不喜歡那種卑劣的行為。我要做到的是,要讓新來的雪山氏族能夠去接納人類的文化,來確保我們一族的延續。”
“你說的沒錯,但這有風險。”我想起曾經看到的史書,“你知道矮人一族吧,他們就是在與人類的通婚后被人類同化。”
“他們已經成為各族人茶余飯后的瑣事之一,他們選擇融入人類社會后便失去了自己種族的特征。既然有舒適的房間,那么為什么還要選擇山洞,矮小的腿也逐漸拉長開始能夠跟我們一樣可以在馬上馳騁。即便矮人的后代依然在長相上保留了曾經矮人的特征,但由于文化跟你們近似,你們就將這些后人歸為人類,并且還算成了一個新的人類民族。”
索菲亞所言確實,我們常說矮人消亡了,實際上他們不是在種族上消失,而是在文化方面消亡了。
“那你要怎么辦?你們沒有能力學習夜魔,那你們要怎么做?”
“奧維奇、瓦爾雅,你們是我的朋友。安格道爾在臨終前囑托我好好地照顧這些在殖民領的人,他們光是能活在這里就已經十分不易了。”她放下手中的權杖,“苛政不會讓我們在此地統治牢固,我也不想再造成更多的流血。”她真誠語氣不像是在欺騙我們,而且就算索菲亞當上了女王,她也是我們的朋友,還是那個索菲亞。
一種使命感驅使我說出,“我會幫助你,索菲亞。”我沒有在撒謊,我確實想要幫助索菲亞一把,哪怕我是人類。
索菲亞有些激動但還是繃住她在我們面前威嚴,“奧維奇、瓦爾雅,謝謝你們。我為你們準備好了房屋,你們今日先在這里休息吧。”
“好。”
自從見到索菲亞到我們來到索菲亞為我們準備好的這段期間瓦爾雅一句未發,她一直在沉默。我們房屋位于市政廳旁邊,距離市政廳不到幾百米,進入房屋后我們終于有僅存我們二人的時間了。
我打開櫥柜,拿出上一代主人留在這里的食物,準備生火做飯。瓦爾雅也進入廚房穿上女仆留下的圍裙,“我來幫你。”隨后用頭繩束起自己的頭發。
我有些吃驚但還是把廚刀遞給她,“麻煩你了。”
瓦爾雅拿出火腿,使用廚刀順著火腿的紋路片下薄到透明的肉片,放到盤子中,“奧維奇,食物中是不是還有新鮮的魚。”
我放下炭鏟,看眼壁櫥,“嗯。”
“熱水等一下再燒,你先幫我把魚的鱗片刮干凈。”
“沒問題。”我拽出魚,用勺子開始清理鱗片。
瓦爾雅這時也沒有閑著,她把蒜瓣洗凈切末。她把黃油放在鍋中融化,同時也將火腿放入鍋中煎熟,最后撒上剛才準備好的蒜末。這時我也把魚鱗處理干凈,她洗凈手接過魚,左手摁住魚頭,右手抄起廚刀轉了一圈,刺入魚身中,順利刨開魚肚子,然后把手伸進去,掏出魚腸子等一大堆雜物。
“奧維奇,水燒好了嗎?”瓦爾雅把處理好的魚放到水盆中洗凈。
我看著鍋中冒出的小水泡說:“快要好了,馬上就要燒開了。”
“好。”她拿出魚身,待到水開后把魚與菜丁放入鍋中,之后放入調味品,蓋上鍋蓋。
我把手巾遞給她說:“瓦爾雅,真沒想到你還會做飯,你日后肯定能成為一個好妻子的。”
她擦凈手點了點我的鼻子,“難道我現在就不是好妻子?”
“啊……是,當然是。”我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后悔剛才自己愚蠢的失言,“我……我很抱歉。”
她看到我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笑了笑,從壁櫥中拿出發硬的面包,“將就一下吧,主食似乎只有面包。”
“盛宴的主食是面包也有些過于寒酸了,不過有你的手藝我就很知足了。”
魚湯的香氣逐漸從鍋蓋中鉆出來,洋溢在小廚房中,我貪婪著聞著這股充滿食欲的香氣。瓦爾雅用手指敲了下我的頭,“奧維奇,可以了。”
我揭開鍋,盛出魚湯,擺放在餐桌上。
因為饑餓與二人獨處我也不顧及什么吃相,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瓦爾雅盛碗魚湯放在自己的面前微笑地問我,“味道怎么樣?”
我拿出舌齒間的魚刺,咽下魚肉說:“真棒,比我在蘭頓城中那些女仆做的飯菜好多了。”
“那就多吃點。”瓦爾雅得到我的肯定后開始進食。
一陣風卷殘云后桌面上只剩下空碗碟,一是饑餓二是瓦爾雅的廚藝出乎我的意料。我腆著裝滿食物的肚子坐在椅子上問瓦爾雅,“瓦爾雅,你的廚藝真是出乎我的想象。”
她松開束發,撩起長發,“斯巴魯不僅教會我如何戰斗,也教會我作為仆人的工作。我當時還很討厭學習這種服侍人工作,不過現在,我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
我臉上出現一絲紅暈,“嗯。”
“先不說這些,奧維奇,你是真的決定要幫助索菲亞了嗎?”她的表情逐漸變成擔憂。
我能理解瓦爾雅,雖然我舍棄人類的種族主義但她并不一定會像我一樣接受這種思想,“我起初也是模棱兩可,可后來我發現索菲亞放下權杖,才意識到她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告訴我們這些內容。而且我也考慮到目前來看整個殖民領都要淪陷,不如等穩定后在想辦法離開殖民領。如果你不想幫助索菲亞……”
“不。”瓦爾雅右手扶胸,“奧維奇,只要是做出的決定我就會跟隨你。你已經完成你的承諾陪伴我來到北境,我也要回報你。”
我們互相望著對方,身體不自覺地站來朝對方走去,我摟住她的腰,她戳著我的腹部。
“瓦爾雅……”
“奧維奇……”
我們深情凝望,她閉上雙眼等待著我正要低下的唇。
“看來我出現的時機不對啊。”
“啊!”我和瓦爾雅趕緊松開對方,看向不知從哪里冒出的索菲亞。
她穿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服飾,一把摟住我,對瓦爾雅挑釁地說:“晚上好,瓦爾雅。”
瓦爾雅用力地把我從她懷中扯出來,“這里不歡迎你,索菲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