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站在北境巨城城下都會感到自己的渺小,同時對這個凱斯奇觀產生懷疑,這真的是可以被建筑出來的嗎。城墻綿延500千米有余,高150多米,城底是由單獨的巨巖堆積而成,在一塊塊巨巖的縫隙之中有著比海還藍的冰結晶。冰結晶覆蓋在墻體表面,它們除非用近百度的高溫炙烤,不然不會被融化。雖說是冰結晶,實則并沒有冰塊的寒冷。即便三四輛馬車在城墻上并駕齊驅,也不會互相感到擁擠,每隔25千米便會有一座碉樓,一旦守軍發現異常,便可以很快地通過烽火互相告知。
卡蓮娜領我們來到其中一個碉樓腳下,在守軍核實她的份后,一扇隱藏門忽然在我們的左面出現,卡蓮娜拉起吃驚的瓦爾雅進入門后的小房間,我也趕緊跟過去。進入房間后,整個房間與我們都在徐徐上升,很快便停了下來。再一開門,我們便看見之前上方的守軍站在我們面前,我小聲問卡蓮娜,“他們也是北境獵犬?”
卡蓮娜搖搖頭走在前面,“他們是守衛軍,獵犬不會在這里。”卡蓮娜打了個響指,旁邊的人立刻牽來三匹馬,她翻上那匹最壯的馬,回頭看向我們,“快點上馬,我的父親要見見你們。”
“上馬,我們要在城墻上騎馬?”
“不然哪?”
風撩起我的頭發,這并非因為城堡氣密很差,而是我們三人正在寬闊地暗道中騎馬疾馳。碉樓與暗道設計的十分合理,為了防止飛馳的馬匹撞到人,特意在碉樓中設計天橋跨過暗道。大概在穿過五六座碉樓后我們被勒令停下馬匹,在衛兵的陪同下來到兩扇比兩個人都高的門前。隔著這厚重的木門我都能感受到莊嚴的儀式感,這種感覺又一次讓我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卡蓮娜告訴我,門后便是北境獵犬的基地。
木門后是空曠的房間,在房間中擺放著木制擂臺,在墻壁上還掛著練習用的未開刃鐵劍與傷痕累累的皮革防具。這看起來未免覺得有些冷清。
“這里是哪里?”
卡蓮娜轉了一圈,“這是為了訓練北境獵犬們而建設的訓練室。我面前的路可通往獵犬們的宿舍,我右手邊那條路是通往指揮部的走廊。我的父親安格道爾·瓦西里耶應該正跟他的同僚談話,讓我們坐在走廊里等待一下吧。”
巨城內部的墻壁上也布滿城外那種冰結晶,但是在內部我并不感受到寒冷,甚至還有些溫暖。我好奇地摸著墻壁上的結晶,旁的卡蓮娜忽然從長椅上站起,端正地說:“中午好,庫文學者。”
披著黑袍瘦弱的老人拄著拐杖緩步來到我們面前,他用著沙啞的嗓音回復卡蓮娜的問候,手指相是一根枯樹枝指著我正撫摸的結晶,“小伙子,你很好奇這是什么嗎?”
我轉過,瓦爾雅也起與我一同向他行禮,我謙虛地問:“老先生,您知道嗎?”
他捋這白花花的胡子,“它是冰但又不是冰,它確實是由水合成的,但不是依靠溫度凝固成冰,而是依靠古人遺留下的技術。學術界很少有人知道這種物質,因此也沒人為其命名,我只好暫且為它起了個新名字,藍冰。”他朝我們露出笑容,走到門前推開門,“走吧,年輕人。權力總會讓我們喪失勇敢,這扇門我來為你們推開。”
他對屋內揮揮手,一甩剛才羸弱的樣子對屋內大喊:“瓦西里耶,你的女兒與蘭頓的奧維奇,亞特阿斯的瓦爾雅正在門外等著你們,作為主人把客人拒之門外,這可不是主人應該有的禮儀。”
我和瓦爾雅詫異地看著老人的背影,內心萌生蘊含恐懼的敬佩。
卡蓮娜拉下瓦爾雅的袖口,“這位就是怪物圖鑒的作者之一,也是年齡最大的北境獵犬,庫文。”
“可是木朵爾汗說那位作者已經……”
“那是他的老朋友,他們一起創作圖鑒,庫文學者不求功名便沒要求提上自己的名字。”卡蓮娜對我們使眼色,進入屋內,我們也隨即進入。
屋內大部分人坐在一個巨大的圓桌旁,另一部分人坐在房間一側的兩排椅子上,圓桌旁幾個位置空了下來。他們幾乎都坐在木椅上,唯獨一個颯爽的中年黑發男人坐在舒適的皮椅上。
我向他作禮,“您好,安格道爾·瓦西里耶。”
椅子上的人對我們的目光各異,或是怨憤,或是猜疑,或是欣賞。庫文微微一笑,坐到第一排靠椅唯獨的空位上,卡蓮娜也回到第二排的空位上。第一排是像庫文那樣矍鑠的老人,第二排則是跟卡蓮娜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們。
安格道爾站起也向我還禮,“您好,奧維奇還有亞特阿斯的公主。我從木朵爾汗的信中得知你們會來到此地,但沒想到你們會這么快到達這里。我很抱歉我們還在開會,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可以選擇坐在椅子上進行旁聽。”
他的出乎意料的禮貌讓我不知如何是好,除了圓桌旁的椅子外都被坐滿了。我知道圓桌旁的椅子意義非凡,但我們已經進入會議室,再出去就等于看不起主人邀請。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沒有著急行動,因為我看到一個人已經安耐不住對我的怒火。
紅發男子拍案而起,“你算個什么,敢與北境獵犬的兵團長們平起平坐。”
“唉,達戈尼特,你這是干什么。奧維奇可是我們的貴賓,就算人家是背負罪名的逃犯,你也不能這么說。”紫發女子陽怪氣地繼續說,“北境就是這種地方,什么人都能來這里啊。”
“弗蘭妮,小聲點,別在奧維奇先生面前說這種話。”
“用你管,雷斯特?你自己是什么出可別忘了。”女子用扇子遮住半邊臉,瞥眼她對桌的男人。
“好了,你們這不是讓我們的總指揮難堪嗎?這是他請來的貴賓,不是我們。”
“蓋文,注意你的言辭,這不是總指揮請來的。”
“好好好,蘭斯洛,我錯了。總指揮可不會找這種人來到會議廳。”
可能瓦爾雅沒有看出這可笑的鬧劇,但我是看出來了,庫文與安格道爾在這里演戲給我們看。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想測試我的氣量還是什么其他的,但我知道自己被侮辱了。
“好啊,先生們,女士們。”我摘下手丟在地上,“我要跟在座剛才侮辱過我的人決斗,我會讓你們知道你們連聯合國的逃犯都不如。”
暴脾氣的達戈尼特從椅子上跳下來,沖到我的面前拎起我的衣領,“別太放肆了,你這個逃犯。”
我朝瓦爾雅揮揮手示意這里不需要她插手,我伸出手問他,“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一個罪犯的手掌?”
我猛然打了他一個耳光,之后一腳把他踹到在地,用腳踩住他的脯,“這是貴族的地位。我警告你,我是聯合道派最高領袖,拿開你的爪子,畜生。”
我用力地擰了一下腳,聽到他痛苦的呻吟后我用力一腳把他踹飛,他頭部撞擊到圓桌桌腿暈厥過去。我甩甩手,“第一個。你,那個紫發女人,你很喜歡歧視逃犯對吧。你的爵位是什么,不過無論是什么爵位,你也必須要跟我決斗。”
從旁邊忽然冒出一個自以為有騎士精神的男人,他高傲地走到我的面前,“我叫蓋文曾是個騎士,我代替那位女子接受你的挑戰。”
“還沒輪到你。”
“怎么?”他用著戲謔的語氣說,“你是害怕我還是只會選擇欺辱柔弱的女。”
我目光掃到在椅子享受這一切的安格道爾,他默不出聲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出鬧劇。我索指了指走廊外,“那就在擂臺上,你我拿著那把未開刃的鐵劍好好比試比試。”
場地轉移到外面的擂臺,擂臺下充滿著人群,安格道爾在人群中與庫文站在一起。
我擺出防御姿勢,他卻迫不及待地揮劍襲來。劍相撞,我才得知他的虛實。如果他沒有本事也不能坐在圓桌中。在力量上我確實略遜一籌,但是這并不影響什么,因為我的力量只贏過沒吃飯的奧克萊娜。
我試探地攻擊,被他輕松彈開。他自以為抓住我的破綻,猛然揮劍,但實則我只是故意的露出破綻。我側閃避開攻擊,他的力量與速度比瓦爾雅弱太多了,我甚至不需要偏斜就可以輕松躲避攻擊。我次次閃開攻擊都裝作我很費力,他不停揮劍朝我攻擊但全部都撲空了。臺下的安格道爾與庫文相視一眼,微微一笑。起初他還能耀武揚威地不斷攻擊,后來攻擊頻率越來越慢,速度也大不如開始,渾的漏洞越多。最終我抓準他的漏洞,挑開他的劍,擒住他的手腕,踹擊小腿。就在他跪下的瞬間,我的劍也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結束了,蓋文騎士。”我轉過面對臺下那幫人,“還請剛才侮辱我的人站在臺前跟我道歉,不然那就請你們為了你們的榮譽與我一戰。別想拒絕,別拿你不是騎士的理由來搪塞我,我作為軍道派的領袖要跟你們決戰就是在放低我的份,你們只有這兩個選擇。”
蓋文站起誠懇地向我道歉,“我很抱歉,蘭頓的奧維奇,我為我的魯莽無知向你道歉。”
突然這時從臺下翻上一個健壯的男人,他的口有著一道怪異的刀疤,他接過蓋文的鈍劍晃了晃手腕對我說:“奧維奇,我叫雷特斯。我沒有侮辱過你,但在臺下我觀看你們的決斗,這讓我血沸騰,我還是希望我們能打一場。”
“表示友誼的決斗,我自然接受。”我重新擺出姿態。
他踏前一步揮劍,我滑步朝左避開攻擊,他不給我重整姿勢的時機馬上對我的頭部進行踢擊,我立起手臂才防住這沉重的一腳。我朝后退了幾步,稱贊他,“體術與劍術的相結合,很強哪,雷特斯。”
“沒什么,這只是貧民窟的戰斗方式。”他快速前沖,想要用速度壓制我的反擊。
可他還不知道我的真正實力并非躲閃,我壓低體抬起劍,在足夠近的距離下利用前沖,我的劍頂起他的劍使其偏離原來的軌跡。他門大開,手中的劍也被我挑開高過頭頂,我抓準時機猛然出拳正擊他的口。吃了這一拳的他后退幾步,穩住體,晃晃腦袋重新穩住陣腳。
這次輪到我先手攻擊了,我小跳下砸,而后緊接橫掃。他力不從心地防御住一次次的攻擊,總想在我攻擊間隙中插入反擊,但無能為力。我騙出他的架劍,猛沖兩步肩撞開他的防御。他企圖魚死網破不顧倒下的體用力揮劍,我看準他揮出的那一刻,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彈開他的武器。
那把鈍劍從他手中脫落,在天空飛舞幾圈鏗鏘一聲摔在地上晃了幾下,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叫好聲如山洪般朝臺上襲來。
“勝負已分,雷特斯。”我朝躺在擂臺上的雷特斯伸出手。
他甩甩頭確定自己的失敗,坦然地接過我的手站起,友好地對我說:“還是你比較強,奧維奇。看來平民窟的戰斗方式還是比不過貴族老爺們的劍術技巧。”后半句中暗藏這無奈與不甘。
之前在臺下沉默的安格道爾如今終于開口說話。
“各位,你們都知道蘭頓的奧維奇的實力了吧。他雖不是北境獵犬,但是他是一名真正的勇士。如果你們有人在北境挑釁奧維奇,那就是在挑釁我安格道爾·瓦西里耶本人。”他動了動喉嚨繼續說,“會議先解散,明繼續在會議廳進行那個議題。”
我疲憊地走下擂臺,卡蓮娜開心地來到我的面前,眼中充滿崇拜,這讓我都有點害羞,“奧維奇,奧維奇你真是太強了,兩三下就把那些兵團長擊敗了。”
“是嗎?”我不自然地撓撓頭,瞥視一眼靠著墻壁的瓦爾雅,“比我強的人還大有人在,我還需要鍛煉。”
庫文緩慢地來到我的邊,“奧維奇,總指揮安格道爾·瓦西里耶正在等會議室等你。”
在散開的人流中,披著披風的安格道爾安步當車地朝會議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