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羅薩多的問話,遣詞造句沒有任何的傾向,可沒有傾向就是有傾向。
莫伊拉·伯頓想著,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煙霧,“我從警30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兇殘的暴徒。
前些日子搞風搞雨,甚至假扮警察殺人的東尼蒙塔納,我都沒把他放在眼里。
他的兇殘終歸還是黑幫式的兇殘,面對警察,面對我們。我們只要稍微用些力氣,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臭蟲一樣捏死他。
只是那樣沒有必要罷了。
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我們不可能讓光把所有的黑暗都驅趕走。在黑暗中維持一定的秩序,也是無奈的權宜之計。
但是我認為這一群人不同,他們的手段完全不像黑幫,就像一個井然有序的軍隊。
如果他們訴諸于暴力,我們將不能制衡他們。那將是一個災難,是政府的災難,也是這座城市的災難。”
伊萬·羅薩多沒有想到局長先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和他想的大相徑庭。
他對這番話中的夸大程度持懷疑態度,并決定將其轉達給市長。但他現在也需要轉達市長的意思。
畢竟市長才是他的老板,局長先生只是他的同僚而已,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
他心平氣和的說:“你的意思我會轉達,但我得說出我的想法。
地下世界長達三個月的戰斗,已經讓整個城市變得混亂不堪。市民們抱怨,抱怨政府的不作為。
明年就要選舉,得罪了選民,對于市長來說連任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
同時,我們也得考慮收益的問題,最近三個月的收益,因為他們的混戰,幾乎全都打了水漂。
我們現在需要穩定,需要一個強大的人站出來,壓下所有不穩定的聲音。”
“不論這個人是誰?”莫伊拉·伯頓問道。
“是的,我只要盡快穩定,市長先生也是這樣想的。”
伊萬最后的回答其實意義不大,莫伊拉局長已經在考慮,那些暴徒是怎么說服市長的,他們給了多少好處?
在幾日之前,東尼蒙塔納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黑暗世界的秩序維持者。
他幾乎已經成功了。
而現在,那幫華人暴徒把東尼殺死,把他的中高層手下全滅,用三百多條人命,宣告了他們的到來。
他們成功的嚇住了所有的人,其他黑幫組織的黑皮崽子,被嚇得丟了魂。
這些華人暴徒只要跟他們達成了協議,那么幕后的黑手就能夠成為地下世界的秩序控制者。
如果把這些暴徒干掉,在推選一個相熟的組織上來,能不能辦到呢?
莫伊拉當然傾向于后者,他不喜歡跟那些不講理的暴徒打交道,那些人是在挑戰他的威嚴。
莫伊拉也把這個答案說給伊萬聽,他說:“無論如何我得嘗試一下,那些暴徒太兇殘了,我得為了全城的市民考慮,也得為市長先生的前途考慮。”
“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我會轉達的。”伊萬聳了聳肩,“感謝你的款待,我得先回市里了,市長先生也得提前考慮。”
詹姆斯·摩爾市長在聽到伊萬的匯報后,站在落地窗口久久沒有回神。
他回想起昨天上門的大律師愛斯坦和他說的:“骯臟的地下世界,無論是誰去管理,都沒有什么意義。
您只需要享受光明世界的榮譽,選民們的愛戴,還有金錢帶來的美好生活,這就夠了。”
當然,督促他下決心的,還有比以前多一倍的酬勞。
如果他們能說服莫伊拉·伯頓局長,那和他們合作也未嘗不可。
“金錢真的有魔力啊!”
莫伊拉·伯頓我是一個人睡覺的,他的床很寬,可以睡十個人;他的臥室很大,可以用作電影里的舞廳場面。
但是自從他第一房妻子,于十年前死后,他一直是一個人睡覺的。
這并不是說他不再同女人來往了。盡管他上了年紀,但就身體而論,他還是個精力充沛的男子漢,不過現在只有非常年輕的姑娘才能引起他的欲望。
同時他也發狂一個晚上,可以一口氣搞幾個,就是他身體的青春活力的證明,而他也真有這樣的耐性。
這天清晨,不知什么原因,他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那寬敞的臥室照得朦朦朧朧,就像濃霧彌漫的牧場。
在床的那一頭,有一個熟悉的影像。莫伊拉用胳膊肘子撐著欠起身子,想看個清楚。
他看到了馬頭的輪廓。仍然有點晃晃糊糊,看不清楚。
莫伊拉伸開了床頭柜上的臺燈。一看,簡直驚得他休克了,仿佛大鐵錘在他的胸口猛擊了一下。
他的心跳突然錯亂了,他感到一陣惡心,“哇”地一聲吐了起來,食渣飛濺,撒滿了厚厚的高級地毯。
那匹大馬卡吐穆的黑綢般光亮的頭被砍了下來,牢牢地嵌在一大塊血餅的中央。
白白的又細又長的筋腱也顯露在外面。嘴邊滿是泡沫,那雙大蘋果似的眼睛,原來閃閃發光像金子,現在由于內出血,斑斑點點,像爛桃,死氣沉沉。
莫伊拉被一種本能的恐怖嚇呆了。
出于這種恐怖感,他尖聲怪叫,喊他的傭人快來;他語無倫次地狂亂地大發作,把總管家嚇壞了,連忙去喊莫伊拉的私人醫生。
什么人能忍心把價值六十萬美元的牲口一下子毀掉?
事前一句警告也沒有。采取這種行動之前不進行任何談判,用行動廢除談判。
這種冷酷的行為,這種無視任何價值,標準的蠻干,說明幕后策劃者把他本人當作自己的法律,甚至當作自己的上帝。
這個人根本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也不把他的馬廄保安隊放在眼里。
這時,莫伊拉想到:很明顯必須有人先用蠻力把馬拉開,然后才會有人用斧頭,從容不迫的把巨大的三角形的馬頭砍下來。
而值夜班的保安,他們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在敵人處理馬時,他們已經昏倒在地了。
如果那些人想要他們的命,他們也已經沒命了。
而他自己的命呢?
莫伊拉·伯頓感到一陣后怕,他還是低估那些暴徒,他們不僅僅有暴力,還有腦子。
他或許不該拒絕他們的提議,如果繼續下去,那將把自己推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