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狹窄的堡壘過道,凱瑟琳入目所致……除了少數身上隱隱沾染著血跡的士兵隊長外,皆是灰頭土臉的普通士兵。
剛才的戰斗中,普通士兵的傷亡反而并不大……因為他們根本不可能那些白銀階騎士的對手。
在“隕落之日”前,即便軍法最為嚴苛的中央騎士團國。
在成建制的白銀階軍團面前逃走……也是無罪的。
因為對于普遍只有青銅或者干脆無職介的普通士兵們來說,與成建制的白銀階軍團作戰……那無異于就是讓他們送死。
兵對兵,王對王。
這是所有國家的治軍共識。
而無法抵抗白銀階軍團的國家……也早就滅亡于歷史長河之中了。
一路上,面對一身戎裝的凱瑟琳,所有人都目光崇敬的向她低頭撫胸行禮。
“殿下……”
“殿下!”
一邊對著周圍的士兵點頭致意,凱瑟琳終于登上了這座堡壘的最高處。
“凱瑟琳殿下!”
“您怎么來了?”
堡壘頂端的塔樓內,幾個身著重甲的副將正在觀察下方不遠處的敵軍,猛的看到一身戎裝的凱瑟琳,紛紛發出了驚呼聲。
“無妨……”
輕咳了兩聲,凱瑟琳輕輕捂著嘴,透過塔樓上的射擊孔朝外望去。
大約百米開外,曾經整齊的軍營營房已經被對方的“巨型騎獸”整個推平,無數盔甲銀白的騎士排著整齊的隊列將這座石頭堡壘圍了個水泄不通。
敵方的隊列并不厚重,甚至可以稱的上單薄,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下被照耀的閃閃發光。
那嶄新潔白的盔甲,甚至令凱瑟琳產生了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神圣感”。
最令凱瑟琳心驚的則是……
如今堡壘外包圍他們的上千人,全部都是白銀階的戰士。
在這“淪陷區”,這已經是一支極為強大的軍隊了。
即便統御兩萬多子民的奧哈難民營,也不過區區三百多白銀階戰士而已。
外面襲擊者鼎盛的軍容顯然讓附近的幾位副將都感覺棘手,幾人此時都是一臉的嚴肅與焦急。
“費米將軍還沒回來嗎?”
將目光從外面的圍城部隊收回,凱瑟琳詢問起奧哈難民營的軍事指揮官……大騎士費米來。
“費米大人還沒有消息……按照時間來推算,現在應該已經討伐了那處“大魔鬼巢穴”。”
“可惡……為什么偏偏是這種時候!”
一拳重重的錘在旁邊的石墻上后,在塔樓的微微震顫中……凱瑟琳再次忍耐不住的干咳了起來。
收回帶著青色騎士套的拳頭,凱瑟琳并沒有去注意墻上那個明顯的拳印。
反而是捂著自己的嘴無法抑制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凱瑟琳咳著咳著,整個人都如同蝦米一般彎下腰來。
從她那變得通紅的面龐來看,顯然此時的狀態極為不佳。
“殿下!!”
“快,快去叫巴托里大師!”
幾個副將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圍在凱瑟琳身邊大聲呼喝起來。
數分鐘后,已然陷入昏迷的凱瑟琳面色蒼白的被幾個女侍衛小心翼翼的用擔架抬了下去,嘴角殷紅的血跡表明她的情況并不樂觀。
“殿下不該離開房間的。”
“等費米回來……恐怕饒不了你們。”
堡壘中的中年男子掃了幾個副將一眼,聲音中的不滿之意令幾人不由得低下了頭。
“巴托里大師……那殿下不要緊吧?”
有人勉強提起一絲笑容,討好似的沖著被稱為巴托里大師的中年男子開腔。
“情況不太理想……”
“殿下的傷勢太重了。”
被稱為巴托里大師的是個禿頂的中年男子,邊說邊看著幾人用傳教式的語氣道:
“兩年前,是殿下拼死將你們從格倫河對岸救回來的。”
“如今……正是你等為殿下誓死效忠的時候了。”
說話間,巴托里已經朝著塔樓狹窄的樓梯走去。
臨下樓前,還特意扭過頭來看著幾人。
“殿下的衛隊已經在準備了……”
“若是事不可為,衛隊將會先行一步……帶著殿下突圍。”
“到時候……就拜托諸位了!”
“是!”
“誓死保衛殿下!”
幾人紛紛低吼出聲,將自己穿著重甲的胸脯拍的砰砰作響。
“很好……”
滿意的點點頭,巴托里開始快步的拾級而下,作為營地中唯一的三階治療師,現在他幾乎一刻也不敢離開凱瑟琳了。
充斥著傷兵的狹窄過道并沒有阻礙巴托里的步伐,對于躺在通道兩側的傷兵,他也沒有一絲想要查看的打算。
對他而言,這座堡壘的所有人……都不如凱瑟琳一人重要。
因為……這座堡壘里有他發誓效忠的女主人……
奧哈大公國的驕傲與明珠,名聲響徹半個大陸的“晨曦劍圣”……凱瑟琳殿下。
離開充斥著各種詭異氣味的狹窄過道,巴托里一邊快速前行一邊輕撫著自己的胡須。
剛才那通道里的刺鼻氣味兒,給了他一絲提示。
“原本殿下的傷勢不該復發的如此強烈……”
“想來……應該是通道中的空氣過于渾濁。”
凱瑟琳的居所位于堡壘的最中央,相比周圍狹窄逼仄的環境。
這里的地形罕見的開闊起來,完全就是一處綠草芬芳的小花園,凱瑟琳就居住在花園中的小屋中。
小屋門口是一群身著輕甲的女子,一個個面色憂慮的不停的看向小屋的方向。
除此之外,小屋門口還有幾個身著長裙的侍女,此時一個個都被反縛著雙手跪在地上。
興許是擔心她們發出聲音,甚至連嘴里都被塞上了布團。
“巴托里大師……”
一群女侍衛看到巴托里腳步匆匆的模樣,紛紛低頭行禮。
顯然巴托里在這里的地位不低。
“嗯……”
巴托里隨意的點點頭就要進屋,走了幾步卻又卻猛的停住了腳步。
不滿的目光看向地上幾個早已滿臉鼻涕眼淚的侍女。
“這幾個……拖出去杖斃了吧!”
“若不是她們亂嚼舌根……殿下怎么會得知圍城的事情……又怎么會因此舊傷復發!!”
相對之前敲打塔樓之上的幾個副將,巴托里此時的語氣堪稱咬牙切齒。
顯然是對地上的幾個侍女恨到了極點。
“這……”
女侍衛首領對于巴托里的命令顯然有些不太能接受,嘗試著勸諫道:
“巴托里大師,這只怕不行……”
“若是讓殿下知道……她又要生氣了。”
“這對殿下的傷情恐怕有礙。”
女侍衛首領的話讓巴托里面容一滯。
“是了……是我想差了。”
“多謝提醒了……卡娜隊長。”
巴托里自言自語著,沖著女侍衛首領露出了一絲笑容。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屋門口后,侍衛首領卡娜的表情瞬間陰霾起來。
“把這幾個賤婢拖下去……”
“我不過去檢查馬匹馬車的功夫,她們就敢在殿下面前嚼舌根……”
“若不是擔心殿下不喜,我非要親自將她們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
“是!”
幾個身材壯碩的女侍衛快步上前,將幾個嚇得渾身亂顫的侍女拖了下去。
待幾個侍女被拖離花園后,卡娜看著身邊的一群屬下囑咐起來。
“再去檢查一遍馬車的情況。”
“一旦情況不對……我們就要先帶殿下突圍了!”
步入小屋內,對于巴托里而言,就像是進入另外一個世界。
寂靜,祥和……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甜之氣。
這香味兒巴托里并不陌生,這是取自海上巨獸“帝王鯨”腹中的珍貴香料。的72文學網
“帝王鯨”雖說智慧不高,但卻是實打實的四階巨獸。
在海洋中也是霸主一樣的存在……
而在這個世界,有能力捕殺四階巨獸的……也唯有同樣是四階的黃金階強者而已。
木屋內的擺設及其簡單,除了一張床,一把椅子之外再無他物。
甚至連尋常女子閨房中常備的梳妝臺都沒有,唯在角落處擺著通體一套流淌著魔力之光的淡青色騎士甲。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剛剛被一群女侍衛抬回來的凱瑟琳穿著一襲絲綢睡衣,正靜靜的躺在床上。
雖然嘴角的殷紅血跡已被小心擦去,但蒼白的面龐和斷斷續續的微弱呼吸聲還是預示著她現在的糟糕情況。
床邊幾個身著長裙的侍女低著頭,額頭浸著汗珠卻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隨意的掃了幾個侍女一眼,巴托里的雙眼亮起了白金色的光芒。
這是巴托里發動了魔法——真視之眼。
“真視之眼”發動后,巴托里的視野瞬間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混沌之色,所有的東西在他眼中都發出了朦朧的光。
相比旁邊那幾個如同風中燭火一般搖搖欲墜的侍女,床上的凱瑟琳在巴托里眼中如同午間
的太陽一般。
……整個人都充斥著潔白的光芒,似乎正在散發著劇烈的光和熱。
但就是這樣一個在巴托里眼中如同“神祗”一般的太陽之女。
胸口處卻有一大團明顯的漆黑之色,甚至在巴托里的視野中,那團漆黑還在不斷的蠕動翻滾,似乎蠢蠢欲動的想向四周蔓延。
“糟了……”
心底暗道一聲不妙,巴托里不再猶豫,雙手凝聚出潔白的光芒,然后就這么走到床邊開始用治療魔法去中和凱瑟琳胸口處的“漆黑之力”。
在潔白光芒的不斷照耀下,那團不斷蠕動的漆黑陰影似乎是得到了安撫,又像是暫時受到了壓制,之后就這么漸漸的安靜下來。
“不妙,不妙啊……”
巴托里自語著,雙眼從白金之色漸漸變回他原本的淡藍色眸子。
閃閃發光的額頭上已然滿頭大汗。
對他而言,剛剛那樣的治療魔法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釋放的。
對那團高階魔鬼之力的壓制……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和精神。
“得盡快想辦法讓殿下回歸永恒防線了……”
站在原地短暫的喘息了幾聲,巴托里的目光望向旁邊的幾個侍女。
“好好照顧……凱瑟琳殿下。”
“是……是……”
幾個侍女聲音微弱的連忙點頭,表示她們知道了。
“哼……到底是些不知根底的農家女……”
心里腹誹了幾句,巴托里拖著仿佛灌了鉛的雙腿艱難的朝小屋挪去。
以他的經驗來看……殿下大概還需要一會兒才會蘇醒。
在此之前,他需要休息一下恢復一下精力。
離開小屋后,一群忠心耿耿的女侍衛仍然守衛在外面。
見到滿頭大汗的巴托里后一個個都露出關切的神情,同時還有有女侍衛為巴托里搬來了椅子和水杯。
她們關切的自然不是巴托里這個禿頂的中年油膩男,而是屋里那位女子。
“巴托里大師……殿下不要緊了嗎?”
“呼……情況暫時穩定住了。”
巴托里點點頭,然后接過一旁女侍衛遞來的清水一飲而盡。
甘甜的清水順著喉管直入腹中,巴托里的精神似乎也因此振奮了不少。
放下手中的空木杯,巴托里的目光重新望向了一邊的小屋。
“只是……殿下的傷勢……愈發的嚴重了。”
一群女侍衛微微騷動,但都沒有講話,唯有侍衛長卡娜皺著眉頭看著巴托里。
“連您都無法再壓制那團“魔鬼之力”了嗎?”
“不行了……”
巴托里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殿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是你們都能看在眼中的事情。”
“最開始時……我施法一次,甚至可以讓殿下神色如常的與魔鬼作戰一整天。”
“可是現在……我即便拼盡全力,也只能堪堪令那團“魔鬼之力”暫時蟄伏而已。”
女侍衛首領卡娜頓時失聲。
巴托里卻是喘息了幾聲后繼續道:
“永恒防線……”
“唯有回歸永恒防線后面,才有可能找到黃金階的治療師為殿下治療。”
“殿下的傷情已經在這里拖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