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選擇去攻城部隊自然也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自己這個身份,完全進不了這次戰斗的決策層,而投石車帶來的改變并不直接,甚至與李穆的設想想去甚遠。
李穆現在能夠想到的最快的降低傷亡的辦法,那就是加快速度破城。
只要城池破了,傷亡數據便也穩定住了,自己才有可能順利通過這一次的關卡。
而要達到這一步,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自己上城墻,和那些有經驗的攻城老手一起下死力,這才有可能有奇跡出現。
李穆心中知道歷史上這場戰斗的最終結局,但是李穆并不打算就這么看著。
甚至就因為今天的戰斗,李穆的心中還升起了一股子怒火。
就是要把這城池給打下來,歷史改變了,又能如何,最重要的是自己要順利通過這一次的戰斗。
而聽到這個請求的呼延瓚可以說是很驚愕,也勸了李穆,但是李穆堅持要求要去,甚至如果呼延瓚阻止,自己就去和趙光義親自去談,秦王雖然和他關系不好,但是自己這樣的要求,想必趙光義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所以最后呼延瓚離開的時候答應幫李穆找幾個攻城老手一起行動。
但是前提是李穆要讓器械營加快速度趕制更多的投石車。
接下來的兩天里,宋軍罕見的沒有發動任何的攻擊,而是開始囤積兵力,同時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
李穆看到了更多的工程器械被造了出來,也看到更多的士兵來到了此處。
似乎趙光義已經將周邊的部隊都全部網羅了過來,準備和敵人決一死戰。
而在這期間,李穆也聽聞了一些事情。
大多是遼軍見到宋軍勢如破竹,各地防衛的遼軍紛紛投降,也有拒不投降,被宋軍圍破。
耶律家的眾多部隊都怯于宋軍攻勢不敢上前,甚至有些連自保都極為不易。
一時間,趙光義威名赫赫,宋軍所到之處遼人聞風喪膽,頗有掃清天下之勢。
一切都看起來都那么水到渠成,對幽州城的再一次攻擊也隨之再次開始。
這一次李穆披堅執銳,站在了前面。
輜重營的士兵們聽著自己的老大竟然去了攻城營,一個個都神情微變,甚至在私底下議論是不是什么事情做錯了,惹了上面的人。
栓子也跑來詢問李穆的情況,還要跟著李穆一起去攻城營,卻是被李穆給堵了回去。
攻城可不僅僅是勇猛兇悍即可,還要想辦法順利登城,然后殺下城頭,打開大門。
其中兇險,不是身經百戰,武藝高超的老兵不可做,更何況一個輜重營的士兵。
所以最后在器械營和輜重營一眾士兵的注視下,李穆獨自踏上了去往攻城營的路,而器械營的工作由一個新的長官接任。
在攻城營之中待了兩天,李穆跟著那些老兵學了點攻城的本事,正好新一輪的攻城也開始了。
這一次的聲勢很是浩大,趙光義直接上了前陣進行督戰。
李穆跟著攻城營率先出發,一路上看到大股大股的士兵列隊向前。
拿著刀盾的李穆還穿了一件還算完好的札甲。
呼延瓚本來給自己送來了更好的裝備,但是攻城的老兵告訴李穆的是在城頭上,身上的甲胄絕對沒有手里的刀信得過。
所以李穆與這幫攻城的士兵一樣,穿著單薄的衣物甲胄,用布條與手中的刀纏的死死的,再拿著一塊鑲鐵盾牌,走在隊列之中。
攻城營的士兵多是些亡命之徒,也無身前身后事,而攻城的士兵獎賞頗豐,拔得頭籌更是直接封賞,讓這一幫家伙無論何時都戰意高漲。
這是一幫真正在刀尖上舔血的人。
李穆雖然還是校尉,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中自然也是沒有話語權的,不過呼延瓚也和這幫人說過了,在攻上城池之后,一切都聽從李穆的指揮。
至于他們會不會聽,自然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部隊很快在前線列好了陣型,李穆也站在其中,幾個雜兵正在一旁扛著云梯,等會兒戰斗開始后,他們會是沖在最前面的,在城墻邊架好樓梯后,便只需要扶正云梯,保證不會被掀翻。
看著這長度有二三十米的云梯,李穆的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而就在這時候,戰鼓已經擂響。
隆隆的戰鼓聲和號角聲充斥著整個戰場,而宋軍部隊也開始持續向前。
最先動起來的是弓箭手和投石車,這一次李穆站在戰陣之中,見到天空中不斷掠過的箭矢和石頭,倒是頗有幾分壯觀的場面。
不多一會兒,在最前面的軍官也拔出配劍,劍指幽州城。
李穆所在的方陣之中頓時爆發出嘶吼聲,一個個士兵紛紛邁開腳步,在李穆身側扛著云梯的士兵已經沖了出去。
李穆也攥緊了手中的刀和盾牌,飛快向前。
從天空之中俯瞰,城墻外整齊列陣的軍隊前方,正有一大批的人馬散開,向著幽州城沖鋒。
見到宋軍沖鋒,城頭上的遼軍也是更加激烈的開始抵抗,密集的箭矢向著李穆等人前移的部隊瘋狂拋射,李穆的身邊不斷有士兵悶哼一聲,然后倒下。
李穆只是將盾牌舉在頭頂,稍稍壓低了一些身形,快速向前。
城墻根下已經冒起了濃煙,那是吊在城頭的草垛已經被點燃,澆滿硫磺水的草垛不充分燃燒后產生的黃白色煙霧飛快的下沉,有士兵已經開始大聲的咳嗽。
李穆毫不猶豫的把本就塞在脖子下的濕布捂上了鼻子。
與此同時,李穆迅速的找到了最近的一架云梯,不由分說的往上爬。
梯子此刻還在不斷晃動著,既是上面的守軍試圖敲掉云梯的勾爪,也是快速向上爬的士兵制造了更大的晃動。
李穆只覺得全身都在晃動,手上還綁著刀,讓李穆還是有些抓握不穩。
最苦的就是那些抬云梯的士兵,他們一路冒著箭雨跑上前來,忍受著硫磺煙帶來的巨大刺激,還要小心周身隨時可能出現的檑木滾石,更要死命保住云梯不被掀翻。
但能夠做這些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了,因為那些排著隊上云梯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生死未卜。
李穆此刻已經到了云梯的中段,距離下方已經有十幾米的高度。
而在自己的前面,幾個士兵正攀附在云梯上艱難前行,旁邊的云梯上傳來慘叫,李穆看到一個即將登城的宋兵被遼人的長矛直接刺穿了胸膛,帶著那把長矛從城頭直接掉了下去。
血腥的場面幾乎在到處發生,李穆上方的一個士兵也在一聲慘叫后直接翻倒掉了下去。
而這也讓李穆再往上爬了一點,李穆此刻已經能夠看到那城頭守衛臉上交織的血水和汗水了。
云梯還在擺動,李穆卻是攥緊了手中的刀,另一只手穿著盾牌,抓在前面的梯子上,擋住上方的攻擊。
而就在這時候,上面的士兵突然踹了一下李穆的盾牌,李穆抬頭看去,一個黑壯的漢子正低頭看著自己。
“小子,大爺等會兒直接跳進去,你給我加快速度!”
李穆還沒有回應他,他上面的那個士兵便也應聲墜落,而這個家伙直接大吼了一聲,然后嘴里喊著殺,竟然手腳并用,飛快的爬過了最后幾節梯子滾進了城頭。
李穆心中駭然,本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想到他竟然站起身,一把長刀帶走了幾個遼兵。
李穆心中做狠,也手腳并用快速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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