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六中會議室，人坐得滿滿的，足有一百三四十人。
原來的椅子不夠，就從教室里借來了一些學生椅子臨時加上。
前面的主席臺上，已經擺好了一張桌子，上面有一個茶杯。
桌子后面是一張椅子。
椅子后面的黑板上，畫著一幅圖，上面有一些數字，但是沒有文字。
黑板兩邊，掛著一些藍圖。
搞過施工的人都明白，藍圖就是施工圖，也是將來作為檔案保存的圖紙。
因為藍圖是硫酸圖，是曬出來的圖紙，不易修改，不變色，防蟲蛀，有利于長久保存，保存期達百年左右。
這有助于為一個建筑物將來的維修和重建提供原始資料。
上午九點，雷芊芊走上講臺，吹了一下麥克風試音。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現在講座開始。這次的主講，是剛剛從港島學成歸來的李虎城先生。”
“李虎城先生是港島著名的房地產精英，虎城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
雷芊芊一邊介紹李虎城的一大堆頭銜，一邊在心里暗罵。
李虎城你個王八犢子，你還要不要個臉？
明明就是個林學院畢業生，一個破苗圃的小經理。
要不是我家買了你的君子蘭，你哪來的錢？
你自己瞎編了這么多頭銜，履歷造假，自己不介紹，偏偏要我給你介紹。
這不就是叫我撒謊騙人么。
“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李虎城先生給我們帶來精彩的演講。”
嘩……，臺下的魯提轄和阮喜梅帶頭使勁兒拍巴掌，阮喜梅每人花花30塊錢雇來的六中老師和職工當托兒，也熱烈鼓掌。
嚴春和谷秋穎也跟著鼓起掌來。
這邊有了掌聲，其余的人受到感染，也跟著鼓掌。
一時間，掌聲一片，李虎城隆重出場，向下面頻頻招手。
等到他坐下來，人們才發現，這個有著一大堆頭銜兒的所謂專家，竟然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這是怎么回事兒？
也就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齡吧，這么一個年輕人，都能成為什么專家，世上沒人了么？
李虎城自然明白這些人的心里，所有一開口就先發制人鎮場子。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懷疑，我這么年輕，為什么就有這么一大堆頭銜，就敢稱為專家、分析師，就敢開辦房地產公司，就敢開發海天一號。”
“現在，我就告訴你們，因為我確實是專家。”
“我敢說，今天在座的，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懂得什么是房地產。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不是來搞房地產的。說好聽的，是投機者。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個倒兒爺。”
“不服是不是啊，好，我來問幾個關于房地產的常識性問題，我敢保證，沒有人能回答上來。”
“現在我就隨便找一個人來回答我的問題，第三排，左數第六位女士，對，就是穿紅色連衣裙這位漂亮的女士，請你站起來，自我介紹一下。”
嚴春左右看看，又看看自己，見大伙兒都瞅著自己，站了起來。
“大家好，我是春秋房地產公司的經理嚴春。”
你個天殺的李虎城，找誰不好，你偏偏找我。
要是能回答上來還好，若是答不上來，這么多人面前，可丟死人了啦。
“這位女士，你能告訴大家，什么叫做建筑容積率么？建筑容積率的高低，跟建筑造價和房價有什么關系？請回答一下？”
什么建筑容積率？
我是銀行的，又不是搞建筑的。
我只知道存款和貸款利率，低利率攬儲，高利率放貸，你問這些我哪里知道啊。
“這個……，李先生，我不知道。”
“好，請坐下。你們看看，一個房地產公司的經理，連這種基本的常識都不懂，竟然來搞什么房地產，還說不是倒兒爺？”
嚴春恨不得上前，把李虎城揪出來，狠狠打他幾個耳光。
你個小王八犢子，老娘招你惹你了，你這么攻擊老娘？
“第六排，中間，穿藍色襯衫，戴帽子這位，對，就是你，請站起來。”
一個胖胖的家伙站了起來。
“請問你是哪家房地產公司的？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鼎盛房地產公司總經理藍長生。”
“好，藍總經理，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工程的造價，有估算、概算、預算、結算、決算的說法，請問它們是一個意思，還是有所區別？”
藍長生撓撓頭，心里就嘀咕上了。
老子就是倒騰鋼材和石蠟的，買了批文，計劃內價格進貨，計劃外價格出手。來回賺這個差價，哪里知道這里有什么區別，不就是建個房子要花多少錢么？
“李先生，沒有什么區別，就是一回事兒。”
“錯，不是一回事兒。你們看看，這也是一個外行。現在，我就來給大家解釋一下，什么叫做容積率。”
“所謂的容積率，就是項目用地范圍內，地上建筑總面積與項目用地面積的比率。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建筑面積毛密度。”
“對于開發商來說，容積率決定地價成本在房屋中所占的比例。對于住戶來說，容積率的高低，直接涉及到居住的舒適度……。”
解釋了容積率問題，又解釋了估算、概算……這些概念的區別。
“嚴經理，藍經理，你們雖然不懂這些，但是也不用悲觀。”
“我們喝水，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去打井。我們坐飛機，也用不著自己去親自制造一架飛機。”
“為什么？因為你們是經理，是決策人物。不用親自去畫圖紙，不用親自去砌墻。”
“技術不懂，可以交給設計師和工程師去干。不會砌墻，可以交給瓦匠去干。”
“但是，沒有人能夠代替你們決策。一塊地買不買，賣不賣，一個項目是否上馬，什么時間上馬，這些問題需要你們來決策。”
“決策的依據是什么？不外乎兩個，一是自身條件，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能干多大事兒。”
“二是外部條件，看看什么項目適合自己干。也就是市場因素。”
“我今天主要講的，就是房地產市場的問題。”
“為什么瓊島的房地產市場這么火熱？為什么全國各地的人都跑到這里來了？這樣的市場是健康的么？你們能賺到錢么，能持續多久……。”
場內鴉雀無聲。
李虎城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里。
這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