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河縣，河口甸子。
空地上擺著一排排舊車，靠近公路一側，一排苦土簡易房已經搭建完畢，足有十幾間。
靠近河岸一邊，也是一排苦土房。只是這些房子更大一些，這是用于拆解汽車的操作間。
黃羽站在操作間門口，看著李虎城和劉寧在那些舊車中間轉來轉去，心潮起伏。
當于總找他談話的時候，他以為是詢問工作上的事情，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叫他到河口甸子這里負責一攤子工作。
這意味這什么？意味著他從此成為中層干部。
雖然不能跟李虎城和幾位老總、林經理這些人相比，但是跟馬少云、馬堂云、宋偉這些中層干部一樣，也成為了骨干。
自己甚至還比他們待遇更高，給配了一臺藍鳥車。這比縣長的車都高級。
來到這里八個月，自己就從一個街頭小混混，搖身一變，成了主事一方的中層。
每當想到這些，他都在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雖然是于總的安排，但是黃羽知道，中層干部的人選，絕不是于總一個人能決定的。
沒有李虎城的同意，自己不可能得到這個任命。
過年的時候，嫂子求李虎城安排自己到這里，當時李虎城還不愿意要。是自己咬著牙同意了他的條件，他才接受了自己。
為了表現好，這大半年來，黃羽真的是拼了命。地位逐漸上升。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升的這么快，一下子就到了中層。
當他晚上回家跟父母說起此事的時候，兩人根本就不相信。還是嫂子李婷給作證，父母才相信了這事兒。
李虎城和劉寧出來，向這邊招招手，黃羽小跑著過去。
“李董，找我有事兒？”
“我給你交代的要點都記住了？”
“記住了。”
“僅僅記住還不行，還要用心去體會。沒事的時候，就經常琢磨著怎么把事兒辦好。”
“有時間的時候，多跟劉總學學，經常向于總報告。管理手下人的時候，做事要公道，不能光憑著個人喜好做事。……。”
“咱們是親戚，這對你來說即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好事兒是你干的好，機會也多。”
“壞事兒是，我對你的要求也比別人嚴格，別人也會用更高的標準來衡量你。”
“我希望有一天聽到別人這樣的評價：黃羽是因為自己的真本事爬到這個位置的，不是因為李虎城照顧，才坐上這個位置。”
“你記住一點，我能叫你坐上這個位置，也能叫你下來。你能做多久，能不能進一步上升，取決于你自己的表現，不取決于我。明白么？”
“明白。”
李虎城拍拍黃羽的肩膀。
“好好干，別讓我失望。”
說完，就跟劉寧分別上車離去。
看著兩人的車遠去，黃羽喃喃道：我會干好的，絕不讓你失望。
李虎城和劉寧回到特產城，剛下車，于丹寧就出來。
“黃總帶著十來個人來了。”
“黃總，哪個黃總？”
“你們總公司那個黃總，帶著十個人來，說是叫咱們幫著安排一下工作。”
嘿，我正要去挖人呢，他們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都是什么人？”
“一個是上回來的那個張科長，還有兩個男的，七個女的，對了，還有那個蘇慧，去年跟黃總來的那個蘇科長。”
呵，這個臭娘兒們也來了。當初可是她把我忽悠到這里來的，我還沒謝謝她呢。
這世界變化快，去年她給我安排工作，今年就到我這里來找工作，是不是有點兒玄幻啊。
“你跟他們談過么？”
“跟黃總談了個開頭，我說等你回來，你親自跟他談。”
“談了個開頭，什么意思？”
“談崩了，又是條件，又是待遇的，好像臭大爺似的。到這里要飯來了，還端著架子。”
好吧，我就是專治各種不服的。
“行啦，我去跟他們談談。人在哪里？”
“會議室。”
“于總、劉總，你們跟我一塊去，也跟著學學。”
“好，跟你學，我就看你怎么談。”
進了會議室，就見黃國安、蘇慧、張浩春，還有八個人，正在坐著喝茶。
除了黃國安、蘇慧、張浩春幾個人認識之外，另外的人有一個會計，一個出納，一個食堂的伙食管理員都見過面，但是沒說過話。剩下的都不認識。
見李虎城等人進來，人們站起來，只有黃國安和張浩春還坐著。
“虎城啊，你回來啦。”
“呵，黃總，張科長，蘇科長，咱們又見面啦。今兒個怎么閑著，想起到我這里來啦？”
黃國安哈哈一笑。
“我上回來看你這里沒有人才，我就替你著急。今天帶來的人都是總公司的精英，我們發揚互助友愛的風格，前來支援你。”
嘿，果然還端著架子。
“坐坐坐，都請坐，不用客氣。黃總，你如今在何處高就啊？”
“印染廠，當個副廠長，排名雖然比較靠后，但是廠子效益還行，待遇也不錯。我倒是挺理想的，但是他們不太理想。”
“當初他們都是跟著我的，我有責任給他們爭取更多的利益。所以就來支援你。”
唉，死要面子，邏輯混亂，虛張聲勢。
“黃總，你說我這里沒人才，這話可不對啊，起碼我就是人才。為什么這么說呢？事實為證。”
“首先，我去年到這里之后，你們都以為把我發配到這里，我就在這山溝里呆一輩子。但是你們萬萬沒想到，那批君子蘭給了我機會。”
“虎城啊，我承認你運氣好，先把苗圃承包下來，把君子蘭賣了一百二十萬。”
“錯，不是一百二十萬，是三百萬。”
啊？三百萬？
眾人都是一愣。
“黃總，上回你趁著我不在家，拿一臺趴窩的吉普車擺了我們一道，這事兒你做得可不地道啊。”
“哈哈，虎城，這就要怪你們算計不到嘍。”
“嘿嘿，黃總，那可未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總，告訴黃總那臺車后面的故事。”
于丹寧一笑。
“黃總，謝謝你那臺吉普啊。我其實早就知道它壞了。但就是假裝不知道，買了下來。”
“原來我們捐給派出所一臺進口面包車，他們嫌車太高級，就想換一臺車。就在這個時候，你把吉普車低價賣給我們。”
“吉普車拉回來之后，花六百塊錢修好，拿它把派出所那臺面包車換回來。”
“這臺車后來賣了22萬，去掉買吉普車的一萬，我們還賺了二十來萬呢，謝謝黃總成全啊。”
黃國安腦子嗡地一下。
怎么會這樣？這不科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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