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核計好了，情緒就高漲起來。
管廠長提議，現在就給趙存檀打電話，叫他立刻過來研究此事。
眾人一致贊同，就用酒店的電話通知趙存檀。
正好中午的快車馬上到站，趙存檀立刻上車，不到四十分鐘，就趕到了古城大酒店。
“各位兄弟，來晚了，我自罰一杯。”
“算了，自家兄弟，今天研究正事兒，都少喝點兒。存檀，李虎城賺了三個億的事兒，你都知道了？”
一提起這事兒，趙存檀就痛心，這是他最難以忍受的事情。
我也是關山人，是關山最有出息的人，我家哥三個，在關山都是有頭有臉兒的人。
以往人人都羨慕我老趙家，自從李虎城回來之后，所有的風頭就都叫他給搶去。
這還不算，先是羞辱老大，然后刁難老二，最后竟然連我都不放過，眼睛里根本就沒有我們哥三個。
這也就罷了，更加可恨的是，大項目竟然一個接一個，這回一下子賺到了差不多一個多億。
這還有天理么？還給不給人活路啊？
盡管心里恨死李虎城，趙存檀還是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
“這件事兒我聽說了，確有此事。曹大元的事情也是真的，銀行內部已經確定了此事。”
“不過呢，我在銀行系統，消息要比你們靈通一些。李虎城也不像傳說的那么神，這回魯提轄帶回來的錢，也就不到兩億。去掉曹大元那一份兒，也就一億六七千萬的樣子。”
即使不到兩億買這個數目，對于古城來說，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雖然是李虎城的錢，但是銀行的資金是流動的，只要李虎城不動用，這筆錢就可以用到別的地方去。所以，這筆錢有力地充實了農行的資金池。
在目前資金普遍緊張的情況下，對于改善資金供應，具有及時雨的作用。
這筆資金，李虎城不會一下子就全都動用，又是從港島流入的，李虎城在關山有大項目，這筆錢今后也會留在關山。
這就是金融行業的人看問題，跟別人的不同之處。所以，從業務的角度來說，趙存檀還是很佩服李虎城的。
如果李虎城在他的信用社開戶，把這么大一筆資金存在他那里，他寧愿放棄仇恨，也把這個大客戶留住。
聽說一下子少了一個多億，幾個人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李虎城你個鱉犢子，原來也會虛張聲勢啊，最好再少一個億，最好一分錢都沒賺到，連特產城、服裝廠都賠進去才好呢。
喝了一杯酒，宋廠長就把從曹大元那里得到的消息和幾個人的計劃說了一遍。
“虎山弄不到錢，他就跟管廠長、胡經理留下，照顧現在的生意。你我和姜經理盡快過去。到了那里調研一下，看準了就出手，爭取春節之前就盈利。”
“你考慮一下，如果同意咱們就去綠江找米鳳蘭。我覺得從汽修廠挪個幾千萬出來，還不成問題。”
對于瓊島的房地產市場火熱，趙存檀早就有所耳聞，因為很多的銀行就在那里炒作房地產。
安東省內就有不少銀行的人在那里投資，傳出來的消息，基本上都是賺錢。
以前趙存檀覺得這些事情跟自己沒什么關系，但是身邊李虎城的例子，讓他把自己跟瓊島的熱潮聯系起來。
他也曾經想過到瓊島去，但是信用社的錢，想挪用并非易事。一旦出事，自己承擔不起，況且信用社也挪不出多少錢來。
但是，如果能從汽修廠弄出三五千萬來，一切就不一樣了。
趙存檀琢磨了一會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行，我干了。”
“好，來，吃菜，吃完飯就去綠江。”
從表面上看，后勤處在汽修廠的地位并不高。既不是一線單位，也不是關鍵部門。工資不高，獎金系數也低。因為大多不懂技術，升職的希望也不大。
但是明白內情的人，卻很喜歡這里。
不用加班加點，工作清閑，考核也不嚴，甚至上班途中悄悄溜走也沒關系。
更加重要的是，這里隱形福利好，油水多，是純粹的花錢單位。每年采購的大量物質，里面可以做手腳得地方多著呢。
僅僅以兩個食堂為例，五六千人吃飯，采購的糧、油、肉、蛋、蔬菜，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賣貨的人多了，買誰的不買誰的，這里面就可以有很多名堂。
所以，凡是能在后勤處當個一官半職的，都是有后臺的人，基本上都是廠級干部的親戚家屬。
這些人當中，不少人干工作不行，但是喝茶聊天兒看報打發時間，卻都是內行。
米鳳蘭就是這樣的內行。
剛才小王看報紙，一則消息引起了她的主意。
說的是本市古城縣一個叫做關山村的地方，一個農民企業家在瓊島搞房地產生意，一年時間就就凈賺了差不多三個億。
這個消息，立刻引起了辦公室人的熱烈討論。
“我的天啊，一年就賺了三個多億，咱們汽修廠六千多人，一年也賺不上三個億啊。”
“別說三個億，咱們連一個億都賺不上。更加可氣的是，竟然還是山溝里的一個農民。”
“是啊，現在農民都富裕起來，就咱們工人階級還是窮光蛋，還是領導階級呢。”
“哪個山溝里的農民這么厲害？”
“關山村，對了，就是前幾天那個什么特產城開業，大明星程化蝶還去演出那個地方。”
一邊的米鳳蘭本來沒注意這些議論，一聽到程化蝶的名字，立刻有了反應。
“把報紙給我看看。”
不等人家給，米鳳蘭就一把搶過報紙看了起來。
很快，她的手就抖了起來。
為了不被人看出異樣，回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鎮定一下，才又看了起來。
李虎城，又是李虎城。
一個山溝里的山炮，鄉巴佬，竟然賺了三個億，三個億啊。
我一家上班，工資、獎金，別人送禮，加上回扣，加在一起，都不到他的一個零頭。
憑什么？
李虎城那么護著那個小妖精，有了這么多錢，還不讓她抖起來？
“米處長，咱們周廠長以前下放就在關山吧？”
食堂管理員想套一下近乎，沒想到看見的是米鳳蘭憤怒的眼光。
“你沒事兒干了么？食堂的衛生搞好了么？”
“對不起，米處長，我這就去檢查一下。”
食堂管理員趕緊溜走。
“我到庫房去看看。”
“我去鍋爐房檢查一下。”
見米鳳蘭神色不善，人們一個個都急忙出去。
廠長夫人心情不好，還是躲遠點兒吧。
米鳳蘭又把新聞看了幾遍，然后把報紙撕成碎片，隨便扔在地上。
李虎城，李虎城，小人得志的李虎城。
砰砰砰，有人敲門。
米鳳蘭收拾一下表情。
“進來。”
進來了一幫人，正是宋廠長和趙存檀一行人。
“米處，你看看這個新聞，我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米鳳蘭接過報紙一看，正是自己剛才撕掉的那張報紙，關于李虎城的那則新聞，已經用筆圈了起來。
“坐下吧，你們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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