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城和于丹平站在虎城大廈的樓頂，看著夜色闌珊的關山。
天已經黑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明亮的燈光。
車輛不停地流動，燈光下可見影影綽綽的人影。
“當年我來到這里的時候，關山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農村，不到十年過去，已經是一座城市了。”
想起關山這些年的巨大變化，于丹平不禁感慨萬千。
“只是初具規模而已，雖然已經超過了古城，但是距離綠江還要差一些。至少要達到綠江的規模，才能稱得上是一座真正的城市。”
李虎城說道。
“想追上綠江可不容易，我覺得，目前關山的發展已經遇到了瓶頸。從去年開始，你們的發展速度就減緩了。”
“不能這么說吧，每年的GDP增長都在20左右，這個速度夠快的，放眼全省，除了關山，哪里還有這樣的速度。”
“跟別的地方比，這個速度當然非常快，但是跟關山自己比起來，就比前幾年的速度降低。我記得前年的最快的，達到了27吧。”
“特高速增長本來就是不正常的，15左右的增長速度才正常。甚至10的增速，也完全可以接受。”
“以前增長速度快，是因為基數小。上了一個大企業，GDP數字就能增加不少。現在關山的體量大，基數大，每提高一個百分點，就需要很大的數字。”
“今年盾構機能生產一百二十臺，產值六十個億，攤到GDP上，也只能增加2多一點。這個數字如果放在前幾年，就是10以上。”
“盾構機既然這么賺錢，為什么不多生產一些？”
李虎城的眼神暗淡下來，聲音也變得低緩。
“不是我不想多生產，是部件不夠。外國不允許出口那么多，每年給我們的配額不夠用。說穿了，還是在關鍵部件上卡我們的脖子。”
“究竟是什么部件？”
“主軸承。”
盾構機的主軸承，是盾構機的最為核心，最為昂貴，也是最為重要的部件，可以說是盾構機的心臟。
它承載著盾構機運轉過程中的主要載荷，是刀盤驅動系統的最主要部件。
因為盾構機在掘進過程中會遇到各種復雜的地層，主軸承需要能夠承受高速運轉時巨大的載荷和強烈的溫升。
如果主軸承出現故障，不管是維修，還是更換，都十分困難。
因為是在地下施工，如果維修和更換，就需要把整個盾構機挖出來，放到地面上進行。
這無疑將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物力。即使這樣，也不一定成功維修。有的時候，整個盾構機都得報廢。
李虎城的盾構機，是從比爾那里購買的全套技術。但是一些零部件，也不是比爾公司生產的。主軸承就是從別的公司購買的。
因為對方有意控制價格，所以就控制生產量。即使你有錢，也不多賣給你。
“國內不能生產么？”
“不能，一是設計上不行，二是材料上不行，三是沒有加工能力。我這還算是好的，因為比爾公司議原來跟主軸承的生產廠家有合同，我全資買下了比爾公司，繼承了這份合同，他們才賣給我。”
“國內的其他廠家和一些國外廠家，想買他們都不賣。其他生產廠，采取的也是這個策略，控制產量，維持高價，壟斷市場。”
“就要加入世貿，今后經濟必然會大發展，國內的建設速度和規模也會快速增長，盾構機的需求量會越來越大。”
“如果主要部件不解決，將來也滿足不了國內市場需求，國外的產品就可能乘虛而入。時間一長，就可能擠占你的市場份額。你還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才好。”
“叫人家卡脖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國際形勢發生變換，或者兩國關系惡化，對方就可能斷貨。根本的辦法，還是要走國產化的道路。”
“這幾年我們也在努力，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目前正跟幾個單位合作攻關。希望能在幾年之內見到成效。”
“我相信你會有辦法解決的。李虎城如果沒有辦法，別人恐怕也就沒有辦法了。”
“但愿如此吧。”
“這個……。”
于丹平似乎想說什么，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還想著關山獨立，變成關山市？”
于丹平還是鄉長的時候，就曾經想跟李虎城共同努力，把關山變成一座城市。
目前，關山無論是城市規模，人口，基礎設施，經濟等方面，都已經超過了古城縣城。
現在，古城鎮勉強算是古城縣的第二大鎮，經濟力量僅僅比第三的賽牛強一點點。
實際上，古城的中心已經在關山。僅僅因為縣府和各個機關在古城鎮，它才是名義上的古城縣城。
“是啊，不過我不太著急。等規模和實力達到綠江的水平再說。”
“只要我當一天古城縣長，你們關山就別想獨立出去。”
“這件事情，恐怕不是你我個人能決定的。真到了那一天，古城不愿意也得認了。其實，不想讓關上出去也行，把縣府搬到關山來，將來改成關山縣級市，也是個解決方法。”
“虎城，你想得太簡單。縣府搬遷，就等于治所發生了巨大變化，涉及到很多人和單位的切身利益。住房、待遇、交通、工作等等，都會發生很多變化，必然遇到強大的阻力。即使是上級，也不能不考慮這個影響。”
“我承認會出現很多問題，也會遇到強大的阻力。但是這并不能改變關山把古城鎮拉得越來越遠的事實。”
“古城在各方面的實力都不如關山，做出的貢獻，也遠遠不如關山。這些年，關山一直給古城輸血。”
“如果沒有關山的供養，古城這些年的日子不會過得這么舒心。包括縣府和古城鎮的人，每個人都從關山身上得到了很多好處。”
“但是，關山的發展，卻受到古城很多方面的制約。關山只是一個鎮，很對事情都要被古城審批才能干。”
“不僅效率低下，關山的權限還很低。事情多，權力少。貢獻大，地位低。把一條街道加寬，都得古城審批。你覺得這樣合理么？”
“這個也不能怪古城，政策就是這樣安排的。”
兩人沒談出什么結果，李虎城電話響了。
“回去吧，何嘯找我，要研究一下主軸承的事情。”
“你去吧，我在這里再看看。你不用管我，一會兒我自己回去。”
“好吧。”
看著李虎城離去，于丹平搖搖頭，
唉，都以為虎城身家億萬，威風八面，他背后付出的辛苦，又有幾個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