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鴉是外星人這個念頭出現了不久,馬上就被排除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她是外星人,估計地球的重力和空氣成分都給她明顯的感覺,絕不會這么遲鈍地到現在,才后知后覺發現天上的太陽少了一個。
所以最合理的推論是,松鴉也是自然產生的普通人類,沒有像我一樣經受過什么基因工程改造,也沒有因類地行星上的生存壓力而進化。這樣才會保持和我一樣的生理特征。
我猜測松鴉是來自一個被人類殖民改造過的類地行星。這樣的行星在宇宙殖民擴張階段大量存在著,主要由于各個殖民星球人口擴張過度的緩解措施。
那時候無數的飛船奔向著宇宙的邊疆,尋找適合人類生存區域,發掘著埋藏在星球深處的資源。那個時代也被戲稱為“宇宙大航海時代”。
由于時代浪潮影響,各類天基軌道武器也層出不窮,許多氣象武器被用作行星改造。
有一次爆炸改變氧氣含量的“大氣層制造者”,也有控制星球降水的“風暴使者”,還有深入地心操縱星球引力的“阿斯特拉”裝置。
因此遇到一個其他星球的人類并不會讓我覺得驚訝。
可惜的是,這樣的浪潮隨著宇宙幾大統治者之間的開戰被硬生生打斷。而這場大戰又波及了宇宙深處的某個沉睡的星球,釋放出了遠古威脅,最終釀成了席卷整個宇宙的巨大災難……
扯遠了,其實我想說的是,像松鴉這種情況的星球不在少數。這些都是隨著“宇宙大航海時代”而興盛,最后被炮火隔斷了聯絡,因各種原因衰落的星球。隨著文明的衰退,人類被迫走出資源枯竭、瀕臨崩潰的殖民城市,在荒野上掙扎求生。
“你們其實很了不起了,憑著一星半點傳承的科技,重新發展出了文明的雛形。”
見到我突然感慨了起來,松鴉一臉迷惑,但是聽出了我語氣中的沉重,也想起了她那些掙扎在殘酷大自然中的同伴們,一并沉默了下來。
在溫泉屋門口休息了一會,我們擔心貿然走入會被提前送回原來的世界,就沒有進入那個鬧鬼礦洞,還是恢復著它原有的雜草叢生的模樣,就離開了。
“我的計劃是我們先在山上走一圈,看一下野外有沒有你們需要的東西。”
我指著山上那條登山道,那是我上次沒來得及繼續攀登的地方,正好借此機會上去看看。
不過看現在的時間是來不及上到馬德斯山的山頂了,只能往前面走一段,到十二點左右沒有收獲的話,就直接下山了。
“好呀,這座山上面有什么東西?”松鴉涂黑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把這個當成了一次野外的旅行。
這也正合我意,把她太早領回鎮上再出什么騷亂就難收拾了。上午在山上過完,下午去雜貨店看看作物種子、去扎克那里看看機械設備,再去達特老板那邊成功度過一天。明天去塞巴拉那里碰碰運氣,這樣子一天半很快就過去,讓女孩帶著需要的東西回去,就完美接待訪客啦。
“這座山上有一些特殊的藥材,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還有就是這里很早以前有一些神秘的故事,還出過人命,一定要小心。”
我的告誡并沒有產生什么作用,這個從小直面殘酷自然的姑娘,并不怎么擔心生命危險。對她來說,不存在危險的自然界才是最稀奇的吧?
我從草叢里抓出一棵綠藥,對松鴉說:“這是這座山上特有的草藥,吃了可以補充精力,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就是會導致一段時間的麻痹。”
我把這株草藥交給松鴉,她就立刻捧在手里看了起來,然后拈下一片嫩葉放在嘴里嚼了起來。
“有點……辣嘴……誒,我……怎么……”這才剛吃下去,副作用就比藥效更快發作了,導致了她嘴部麻痹,說不出話來。
“不是跟你說了人嘛,你還不聽勸。”
我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張著嘴大口呼氣,做出和我上次差不多的丟人表現,在那里張合著嘴,好像已經感覺不到嘴和喉嚨的存在了。
“醫生上次和我說這個要持續十五分鐘,如果要緩解就要用水漱口。前面好像有一個湖,我們去那里取水。”
我想起了哥茨跟我介紹時講到,溫泉屋的岔路再往上走,會碰到一個巨大的半山湖,常年水波瀲滟,風景宜人。
果然,我拉著松鴉往前走了一會兒,就感覺面前的樹木豁然開朗,展露出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
空地上零零散散分布著許多砍伐過的樹樁,和散落在地上的粗大樹干,上面還有著新鮮的斧痕。
這里應該是哥茨重點打理的伐木區,一絲不茍地防止著這里的樹木過度茂盛。
大量的樹木被砍伐的結果,就是那些阻攔光合作用的頂層巨樹消失,中下層的樹木和灌木得到了充足的陽光,生長得郁郁蔥蔥,形成了一片綠色的風景。
我粗略看去,就看到了一棵碩果累累的蘋果樹,還有倒塌樹干上生長成片的不知名蘑菇。密林的邊緣還有一叢修竹,悄悄戳破地面長出了幾個竹筍,正在那里舒展著身體。
松鴉開心地沖了過去,她習慣了荒涼的戈壁和低矮的灌木,從沒有見過這種豐饒富麗的野外景象,新奇地這邊摸摸那邊看看。
我繼續往前走去,就看到一個波光粼粼的湖泊,竟然藏在這處馬德斯山的腹地。
可能是由于山泉灌注,這個湖泊水質非常清澈,幾乎一眼能看到幾米深的湖底。也能看出,這個清冷甘洌的湖水里,沒有什么魚類的游動。
遠遠看去湖的對岸,還有一片更加茂密的樹林依靠著山壁,像湖心島一樣獨立存在,不時有鳥兒從蔥茂的樹冠上飛起飛落。
我享受著正午的陽光,吹著高山清涼的空氣,感受著難得的寧靜。
松鴉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探索完了野外的環境,已經將那些在她看來神秘無比的植物,各采了一個作為樣本,小心地放在了她那神奇的獸皮袋里。
此時她已經來到了湖邊,并沒有先感慨這個湖泊的空靈,而是蹲在湖邊的岸上,興奮地問我:“你們這座湖邊是不是有犀牛活動?這個腳印好大啊!”
聽到聲音我也不禁前去看了一下。可使只看這一眼,就把我平靜的心嚇得劇烈跳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