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日落時分,澄凈的空氣映襯被夕陽燃燒著的天空。我和老約克遜從一棟老舊的開拓者式房屋里走出來。
所謂的開拓者式房屋,就是一種格局粗糙,用材蠢笨的老式房屋,廣泛地被運用于荒野開拓活動,講究一個就地取材。而暴發戶們,會在這棟大宅落成后,添置各種庸俗粗鄙的裝飾,在拙陋不堪外,增添一絲可笑的粗鄙。
但是從房屋里走出來而我,知道那里面并不是一派奢華風貌。相反,才藝見過這種形式的建筑,只是因為屋主人不愿意在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他所需要的,是一個足夠堅固牢靠的避難所,用來儲存那些汗牛充棟且堪稱禁忌的知識。
這些知識的主人,就是我身邊這個禿頂的老頭。
就像那房屋頂端漸細的尖頂,會在夜幕下變成若隱若現的漆黑陰影。這個知識過人的家伙,也在這個時刻化身成了行走于世間的幽靈。
“不用好奇,這是我夢里復原的場景。大概在小鎮毀滅前的三天,不祥的氣息已經傳遍小鎮了。而原本的我,應該被困在屋子里無法行動,只能依靠書信和布朗寧的幫助,與外界進行有限的交流。”
在他說這話時,我確實好奇地看著前面一個穿著舊式警官衣服的中年人,慌慌張張地沖出警局所在的屋子,徑直穿過了我的身體,仿佛我和他都是不存于世的幻影。
老約克遜點頭說:“那是布朗寧,一個可憐的幸運家伙,他從頭到尾都沒搞清狀況,但這也是他賴以生存的法寶。”
我看著邊上足以假亂真的磚瓦和草木,問道:“為什么這些人看不到我們?”
老約克遜壓低了帽檐:“這座小鎮是我親手建設的,一草一木我都了然于心,還原起來毫無壓力。但是人類的行動如果被夢境操控,那我想給你觀看的記憶,就變成了隨心所欲的虛構了。因此我只能放任他們沿著原有的軌跡行動,不和我們產生交集。”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可是外面的深潛者還在掙扎,我們做太久的夢,會不會被他恢復行動力后襲擊?”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問題,沒有把怪物殺死總是一塊心病。臥榻之側還有怪物,豈能酣睡?
老約克遜臉上那種冷漠的表情顯出一種特有的篤定。
“我在生命最后的歲月,已經通過神秘學研究,掌握了穿越夢境之門的辦法,依靠夢境徹底地監控著這個小鎮。這也是我能構建這處夢境的原因。我們現在就在我原白夢境之下的斑斕夢境里,外面一小時就相當于這里的一周時間。”
盜夢空間?!這種禁忌的知識他都能掌握?
那部電影里的好像確實說過,第一層夢境里現實一小時相當于夢中十二小時,第二層里現實一小時相當于夢中大概一周。
再往下還有第三、第四層夢境,時間也等比拉長。
第四層屬于極不穩定的夢境,已很接近潛意識邊緣了,一小時大概是15年。
如果到了夢境最深處,就是最可怕潛意識邊緣,一旦落入其中一秒鐘既可能相當于一周,也可能50年,更可能永遠不會再醒來,非常可能會墮入一場無盡的夢境。
老約克遜又精確地讀取到了我的思想,冰冷地開口道:“你放心吧,我沒辦法也不樂意帶你到潛意識層里。我們就在你說的大概第二層夢境,被我稱為斑斕夢境,是既能完整體現真實物質,又能妥當融入幻想的穩定夢境。”
他走在前面,不回頭地說道:“我只想給你介紹總長度12小時的內容,外界時間大概2分鐘,你擔心的怪物絕對復原不了的。”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我這才輕松地說道,“我現在有點相信你是老約克遜了。你要告訴我什么?胡克老爹的事情嗎?
“小胡克?那就從他開始介紹吧。”
老約克遜迅捷地往前走了兩步,推開了隔壁屋子的大門。
雖然時代變換,回溯到了我完全陌生的人時間線,但我還是看出,老約克遜居住的是后來鎮長托馬斯所住的地點,而警局在這幾十年里,一直都是警局,從未改變。
推開拘留室的大門,我就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精神萎靡的年輕人。
“他就是小胡克,你口中的胡克老爹。”
老約克遜走到了他面前,擋在當年的小胡克虛目凝視的視線前,手臂穿過了他的身體,指向桌上一本舊書。
“在他被捕的第一天,我就將一件重要的任務交付給了他。”
《無名日記》
(時間不詳,記載于空白頁的文段。)
我早就知道,只有怪異才能戰勝怪異。而我所掌握的知識,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最終災禍”的模因快速地在這片土地傳播,以無法想象的恐怖速度蔓延開來。我前面的計劃里,一定出現了什么漏洞,才會在我最衰弱的時候巧妙地失控了。
但是一定沒有人想到,我在被禁忌的知識侵蝕肢體的最后,竟然超脫了物質,穿越了夢境之門,在昏睡中冷眼旁觀著一切,籌備著最后的計劃。(此處有涂改,已無法辨別字跡,但應該是一個人名。)
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我最后也是最強大的武器,竟然來源于我的敵人。
在對模因的研究中,我掌握了部分模因的產生和傳播的知識。雖然我做不到“最終災禍”那樣無形無相,卻也做到了通過將語言文字和圣印巧妙結合,形成屬于我的獨有模因。
對模因的理論突破和成功仿制,是完全在夢境之門后面進行的,超脫于一切物質和意識,只基于個人的“真實”。這在無形中,竟然契合了“最終災禍”沉眠中孕育模因的原始環境……
我希望將這個任務交給小胡克。做為我最大的反對者,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夠理解我的所作所為。
這終結一切的一槍,將由“最終災禍”給我的槍膛裝彈,小胡克為我扣動扳機……
在舉目皆敵的環境里,只有真正的敵人才是我的依靠?這真的是一個巧妙反轉的寓言故事,也是對我前半生縱橫捭闔行為的辛辣諷刺。
時間不多了……
如何擁有永恒的生命,將是我剩余時間的最后工作……
(在這篇獨立日記里,出現了大量的隱喻和代稱,研究者大多認為,這是一篇辛辣的政治文章,記載著一次絕望的政治斗爭。但也有小部分研究者認為,這里面提到的夢境之門確有其事,屬于神秘學的大膽探索。
但在日記中所提及人物被證實存在之前,無從進一步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