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是我錯怪你了……”
我走上前,用一種充滿了同情的口吻拍著他的肩膀,“你的膀胱還好嗎?”
“……好得很,謝謝關心。”
卡特神父拍開我的手,坐在臺下的椅子上,整個人的氣質又變得懶散墮落。
我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卡特神父小小年紀被送進了神棍窩里,被嚇的大小便失禁確實很可憐。但是他也不能助紂為虐,把嚇人當成了興趣愛好培養,來到礦石鎮上還傳播封建迷信吧……
“不要污蔑我啊,什么大小便失禁我可從沒有過。而且在我學校最后幾年,已經只剩嚇哭別人的份了。”
你為什么要驕傲地說出這樣的話啊!你這明明就是霸凌吧!
“不跟你瞎扯了。你今天來是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邊上栩栩如生的夢境,再一次感覺到這個技能的便利性,相當于隨時隨地可以建立一個聊天室。
“卡特神父,你作為專業人士,應該對小鎮的奇異事件比較了解。這兩把劍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來歷?”
明明是在夢中,我依然毫無阻礙地從后腰抽出了兩把劍。
“不用懷疑。你身上帶的東西我早就發現了,所以在夢里還原起來也毫無壓力。你看這兩把劍……”
卡特神父的表情突然間嚴肅了起來,“這兩把劍……不簡單啊……你從哪里找到的?”
“馬德斯山上的湖里。怎么了?有什么來歷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卡特神父看著兩把劍,皺了皺眉,從布道臺上拿出了一本厚重的書——還是那本古舊的《伏尼契歷史手稿》。
“你先翻開第79頁,看倒數第二段。”
我聞言按照他的指示,翻開了對應的頁數,看到了一張神秘的插圖。那上面的花紋,正與我手中兩把劍的劍身花紋別無二致。
而那張圖下面還有一個花體字的漂亮標題,寫著:“大洋洲神秘帝國祭器花紋,發掘于南部群島遺跡。”
“神父,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只有這一張孤零零的插圖,前后一點解釋都沒有?”我翻看了一下前后頁,并沒有找到相關的解釋,就像是排版出錯導致的低級失誤一樣。
卡特神父的表情十分的猶豫,過了半晌才說道:“因為不知道。對于這個花紋的來歷、含義、用途,一直以來都沒有確切的說法。這本書的作者,也只能對這個一百二十年前最熱門的考古話題,做一個簡單的摘錄和猜測,放在手稿的附頁里。”
“這么神秘嗎?”
“一百二十年前,南部群島的一處海灘遺跡,曾經發掘出史前的廢墟,從里面發掘出了一艘化石外殼的沉船,和一些特殊的器物。其中就包含了一個金屬棒狀物,上面就雕刻著這樣的花紋。”
“以往的海洋文明聚落,都呈現出了明顯的區域聚集現象,往往是由一處發達的文明向外發散出許多零星而互相聯系的區域文明。”
“但這處遺跡呈現出了非常奇異的獨立性,前后的海洋航道和貿易路線上,都沒有相似的文明痕跡,甚至可以說,這個地方所在的荒島就是一處文明荒漠,在史前船只耗盡給養的時限內,根本沒辦法到達別的文明!”
“當時就有人提出,是否有可能是一處大陸帝國遷移的文明聚落。內陸帝國由于復雜地形和廣袤森林的阻隔,文明往往呈現零星分布、相互獨立、自給自足的特點,文明的特色各不相同,連語言都不一定相同。如果是內陸文明的遷徙,就能很好地解釋這個遺跡的來歷。”
“但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考證,學界都找不到相應的合理解釋,也沒有發現哪個文明帶有類似的特色花紋。”
“到后來,這本書的作者伏尼契教授用超乎常人的廣博知識,和無與倫比的想象力,提出了一個絕妙的見解。”
“他猜測到,這處遺跡并不是什么文明的聚落,而是一個文明擴張途中的落腳點、前哨站。某個存在于大洋深處的史前大帝國,曾經派出了無數的船只,跨越重洋尋找著大海的彼岸。當時這個帝國,可能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海洋災難威脅,因此急需陸地資源延續生存。”
“這場孤注一擲的船隊探索行為招致了慘烈的失敗,大部分葬身于波濤、殞命在魚腹,只有一艘船隊到達了南部群島的邊界,成功登陸了這一小島。”
“欣喜若狂的船員們,在這里進行了一場熱烈的祭祀,并用最高規格的獻祭——船只,來表達對于上天的感謝。這些埋藏的器物和燒毀的船只,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并沒有他們想要的廣袤陸地、豐富資源,也無法到達心心念念的內陸。”
“絕望的船員們一部分自殺了,另一部分駕船回到了大洋帝國的首都,卻在熟悉的地方只看到了一片汪洋,再也沒有了熟悉的熱鬧景象……”
我聽得疑惑無比,忍不住反問道:“神父,這個故事跟我的問題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卡特神父決絕地回答了我,繼續說道:“這個故事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測,設想了大洋深處有著這樣一個神秘的史前文明。但是這個故事的立足點有兩個。”
“第一,航海者聯盟你知道嗎?就是扎克出身的組織。他們的組織源自一個歷史極其悠久的神秘結社,一直都在追逐探尋著傳說中,大洋深處的秘密。有人猜測,所謂的秘密指的就是這個覆滅已久的帝國。”
“第二,就是發掘出來的那把祭器。雖然現在看來是棒狀物,但其實是由于保管過程中,有一位保管者試圖銷毀這一物品,并趁人不注意挫沒了兩邊的鋒刃。實際上那是一把特殊材質的劍。”
“那把劍的花紋與你這兩個藏品極其相似。”
說到這里,卡特神父的表情驟然猙獰了起來,兩邊的燭火也突然搖曳恍惚,將整個教堂映襯得詭異無比。
“順便告訴你,那個保管者本身也是歷史學家。他在保管了祭器一夜之后,在清晨醒來就發了瘋一樣要銷毀這把歷史瑰寶。在身邊的人奪下了他手里的古劍后,他瘋狂地用一個鐵錨的尖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死之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祂向祭司、房子里的人以及我和人民發出了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