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填手之領的領主頂著一張撲克臉,此刻正身處地堡炮塔的操作室里,任由一縷光線打在他陰沉的臉上,緊咬著牙通過望遠鏡看了遠處一眼,繼續低頭矯正起了炮擊角度。
原本他看到了嫡系部隊發射的信號彈,以為大事已成,心滿意足地回到了領主大廳里安坐,等待手下帶著反叛者的腦袋和勝利的消息向他回報。
在他心目中,入侵者是一個人強大的敵人,強大到一個人就能改變局部戰場的局勢,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甚至能顛覆一整個勢力。更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勢力,一直給人一種看不穿摸不透的感覺,似乎是信口開河,但他的盔甲和武器,又有著破碎帝國的影子。
難道真的是手下所猜測,“遠古”勢力的成員?
可惜這個人不懂得進退,仗著強大的力量橫行霸道,提出的條件宛如蛇吞大象,不自量力地想要從這里攫取利益,最后的結果只能是功虧一簣。
要是荒原上這么容易立足,他當年何必靠著血戰來扎穩腳跟呢?這種貪婪成性的感覺,還真的有點像“遠古”勢力的所作所為……
就在他深思熟慮的時候,外面一陣慌亂聲響起,似乎是灰袍人在驚慌不已,但是在他們踏進領主大廳的時候,腳步就刻意地放緩了下來,呼吸節奏也壓制到了微不可查——因為領主的強迫癥,膽敢在這里喧嘩的人都已經死了。
“領主大人……外面……外面不對勁!”灰袍人跪倒在地,低頭回復。
領主沒有一皺,沒有管地上的仆人,起身離開了領主寶座,大踏步地走上了領主大廳二樓,進入了地堡炮塔的下層,通過瞭望口望遠鏡觀察著遠處,就看到了令他心寒的一幕。
奴隸種植區的位置里,他看見了一大群如螞蟻的黑點在移動,向著城墻的位置靠攏,從人數來看,并不是他的嫡系部隊,他們也不會放著功勞不要,作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
微調鏡頭之后,他就看到旁邊一有著一座奇怪的建筑,壘成了錐形模樣,四棱八角都不規則,偏偏有著相對固定的外表,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人工造物。
仔細一看,堆砌的原材料不是別的,是大小各有差異的橢圓球形物體,仿佛是……人頭?!
他再一看,透過高倍數望遠鏡放大,這些堆在一起的人頭都帶著吉利服特有的頭巾,臉上畫著熟悉的油彩,可惜更加熟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只剩下一對死不瞑目的眼珠,似乎透過望遠鏡瞪著自己的老東家!
“什么!”
領主手術加工過,宛如死人的臉上沒有表情,聲音卻透著一股抑制不住的憤怒,甚至沒有看第二眼,他就已經來到了炮臺所在的位置,開始調整起了火炮!
當原本他平靜如湖水的心,此刻宛如澆上了一桶汽油,又扔了一根火柴上去,滿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和手下死不瞑目的眼神。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城鎮守衛部隊哪里去了,他只知道這個該死的入侵者必須要死!這一刻他甚至領悟到了入侵者口中的那句話:“沒有人能夠承擔我的怒火!”
因為這股怒火如果不能平息,就一定會焚遍全身,甚至將世界燃燒殆盡都不會平息!
這個地方的堡壘因為缺少了原來炮塔上的液壓旋轉裝置,因此該堡壘的炮塔轉動時,必須要炮手和裝填手在保持絕對水平的情況下,勻速地進行轉動,旋轉一周大約需要8分13秒左右。如果有任何的傾斜,那么這個炮塔是無論如何都旋轉不動的。
由于沒有手下幫助,也不放心有其他人進入這里,裝填手之領的領主只能名副其實了一回,同時扮演兩個角色,不斷微調著提前設定好的方位,花費了平時一倍的時間才抹消掉手抖的影響,設定好完美的炮擊角度,并且填進了一枚高爆彈。
高爆彈多為鋼質外殼內填裝高爆炸藥與引信。炸藥被引信引爆后,炸裂的外殼變成許多高溫銳利的破片以高速四散,破片和沖擊波是造成傷亡的主要原因,屬于殺傷大量無甲目標的強大武器,一旦在人群中爆開,沖擊波和破片將會無差別地把附近的人打成篩子。
這批特殊的武器還經過了派系的定制,依據攻擊對象的不同,在制造時控制彈壁的厚度。比如這枚用于殺傷人員的高爆彈彈壁較厚,彈壁上有刻槽,以形成較多的破片殺傷人員!
炮彈的落點比他想象的還差了一點。這枚高爆彈由于偏離了預計,落在了人群的遠處。這就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這種精確度極高的彈道計算更是如此,爆炸也僅是掀起了一片嘩然,給這些該死的人們身上撒上土味的孜然粉。
“該死!”
他罵了一句,試圖排除眼前云翳的干擾,通過剛才那枚高爆彈的落點修正彈道,將殺器完美送入預定位置上。
經過短暫的修正,他再一次控制住了這個熟悉的武器,全心全意投入在了著個老伙計身上,一如往常地沉醉在火炮上。
鋼鐵混凈土的外殼就是他的皮膚,大口徑火炮的炮管就是他的爪牙,爆炸引發出的硝煙就是他的呼吸,這個潛伏著的鋼鐵巨獸和他同為了一體,他似乎拋卻了身體上的負擔,化身幽靈與炮塔地堡親密無間地融合……
動作又行云流水了起來,如果此刻有人在附近,一定會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為這場精彩的表演送去贊賞,以表示內心的期待。
“啪啪啪……”
密不透風的地堡建筑中,似乎真的響起了鼓掌聲,音波撞擊在空蕩房間的墻上形成了反射,讓聲音絡繹不絕,仿佛一處繁華的劇場。
“是誰!”
領主猛然驚覺了起來,拔出手中的槍向身后射擊,條件反射自然得如同吃飯喝水。
但是冰冷的戟鋒已經搶先一步抵在了他的咽喉處,射擊的槍口也打在一副血跡斑斑的盔甲上,絲毫沒有造成傷害……
“想不想賭一把,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戟快?”
我這次沒帶面具,冷笑著看著面前的領主,饒有興致地問道,此刻雙方的計策都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了,再也沒有必要斗心眼,只需要展現出直接的力量。
碰巧,這方面我略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