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我面露為難之色,結結巴巴地問道:“羅德先生,你不是說來到馬德斯山頂就會得救嗎?”
羅德的聲音不解地說道:“我們現在不就得救了嗎?”
我反問道:“可是我們死了啊……”
羅德先生更加疑惑道:“死是死,得救是得救,你可不要混淆啊。我們死了但是得救了,兩者之間有沖突嗎?”
“啊這……真的沒有問題嗎?”我為難地問道。
“當然沒有問題!”羅德先生斬釘截鐵地說。
沒問題那就好……
……個屁啊!
要死的話我在鎮上就可以輕松愉快地死了,還不需要自己動手,就有幾十個深潛者送上至尊開膛破肚滿式SPA,更有十大經典手流使用,只有我想不到,沒有它們做不到。
它就不香嗎!
誰能告訴我,我費勁了力氣爬到山上,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到底是為了啥?就圖這塊墳地山高云淡風景秀麗,藏風聚氣陰庇子孫后代?
可我連個后代都沒有留下,考慮這些有個毛用啊!
“不是吧阿sir!”
我頓時慘叫了起來,“羅德先生,我們就這么死了?后面的劇情怎么辦?這本小說怎么辦?群里還在怪我亂換地圖,結果我現在連主角都要換人了嗎!這邊絕對不對勁啊!”
迎著羅德先生不解的眼神,忽然我想起了他上山前說的話,連忙問道:“對了!你說的救兵呢?你不是說還有后手沒使出來嗎!”
羅德先生那邊傳來了敲擊玻璃的聲音,悶聲說道:“我的后手就是這個磷光星晶石。這塊剝離自星際生物的晶核,可以隔斷絕大多數外界的觀察,避免我們因為一陣風吹草動、昆蟲的注視就坍縮成量子云狀態。”
“就這就這就這?”我開始了復讀機模式,崩潰地問道,“可是小鎮沒有得救,我們也變成了幽靈,更不妙的是我在存檔點也沒有存檔啊……”
站在馬德斯山的頂峰,我看著山腳下云團簇擁的恐怖雷暴,還有其中翻滾著的怪異雷蛇,我才真正看清這一場舉世罕見的災難。
在視野的西邊,整片海域都被陰暗浩蕩的黑潮所吞沒,像是一股從深海里翻涌出來的嘔吐物,狂暴地席卷著這座小島、這方海域乃至這處世界。
我們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黑潮迅猛地吞噬了,海面上的黑霧憑空升起,裹挾著一絲絲墨綠色的令人作嘔的氣體。翻滾的毒云像尼格霍德吐出的滅世毒汁,像觸手一樣入侵著這一方世界。在我的視野里,看到的是世界的坐標軸開始紊亂,橫豎開始傾斜顛倒,一個黑暗的身影拍打著它的膜翼,悄悄飛向那時而皺縮時而鼓脹的天空,毫不留情地要把領土擴張到世界地盡頭!
這片污穢而不祥的黑暗翻騰著向上,卻像是被一道無形屏障所困阻,始終無法淹沒我們腳下的土地。此刻腳下的馬德斯山巔就像是海上的孤島,正被狂瀾拍打搖撼,更因為山體的不斷滑坡,出現了持續不斷的震感,讓我們仿佛行走在一座獨木橋上。
如此看來,馬德斯山作為視野所及唯一的幸存點,確實在阻擋著“深海浩劫”涌出深淵。但這樣的掙扎沒有其他的幫助,又能堅持多久呢?若是這座山在物理層面崩塌了,又如何地方災難的蔓延呢?
此時,遠方本在正午的太陽像被無形的生物啃咬了一口,似乎沿著升起的方向慢慢消失,即將葬身在無形生物的口中。
這種堂而皇之的天狗食日簡直震撼了我!我逆著日光強行觀察,發現那片吞噬太陽的陰影慢慢擴大著,由下往上展現著威力,卻發出了一種奇怪的嗡嗡聲……
“羅德先生,那邊有東西在靠近……”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處的奇景,卻發現羅德先生毫無反應,瞇著眼睛也望著遠處閉口不言。
但在幾個呼吸后,那片遮天蔽日的黑影就迅速地擴大為可視的畫面,在我眼中出現了明顯的空間擾動波紋,似乎在用極高的速度向這里飛來。
這些背著光飛行的生物終于展現出了自己的面貌。那是一群粉紅色的東西,足有五英尺長。那如甲殼類生物一般的軀體上長著數對巨大的、仿佛是背鰭或膜翼一般的器官,以及數組節肢。
它們正是用這些膜狀的蝙蝠翅膀在飛行。但是飛行的過程中,這些翅膀用奇異的節奏高速煽動著,卻像一個人腿交替的飛快卻原地踏步,顯得有些運作不良,反倒是依靠著身后空間波紋的推動,如同在水面上滑行。
它們原本應該是頭部的位置上,長著一顆結構復雜的橢球體,這橢球體上覆蓋著大量短小的觸須和漩渦型的橢圓瘤塊,似乎通過瘤塊的色彩變幻與同伴進行著溝通,組成了聲勢浩大的隊形。
這些怪異的生物從天邊飛來,刮起一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狂風,波紋連綿不絕刮過天空,卻沒有吹散一片云朵,仿佛一群來自虛空的影子。
但現實的空氣終究吹散了我與它們之間的迷霧,接近的距離也洞清了它們的外形。
這些生物漂浮在空氣中,依托視野里并不存在的物質滯空,在“深海浩劫”嫌棄的陰森浪潮前拍成了隊伍。這些生物的外形毫無理性可言,個體與個體的外形也絲毫沒有規律,就像是包裹著昆蟲外殼的巨大真菌體。扭曲混亂的外表并不恐怖,那群體快速而準確地交流,才讓在場的我不寒而栗。
“終于來了……”
羅德先生的自言自語傳入了我的耳朵里,我趕忙問道。
“什么來了?羅德先生,這些怪物是來做什么的?我們是不是被兩面夾擊了?”
但羅德先生的聲音里透出一股如釋重負,“不,既然這些米戈已經找到了這里,那么我所等待的援軍就離這里不遠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援軍?!你不是說不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羅德先生語氣十分確認地說道:“當然不會有人來救援我們了。我所說的援軍可不是來救我們兩個的……”
他手指著另一處天空的位置,語氣里滿是神圣的意味,對我自豪地介紹道:“我說的援軍,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