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誤會……老板……我們沒有……”
伯內特被掐得面紅耳赤，連呼吸都開始困難，撲騰著向我解釋，場面像極了一幅世界名畫：《別把我給看扁了啊大叔》。
我想了想他們的飯量，這些瘦巴巴的動物們應該也不怎么夠吃，確實不像會被充作口糧的樣子，這才把他放下來，雙手交叉在胸前問道。
“那動物們跑哪里去了？我怎么一個都沒見到。”
伯內特喘了一會兒，才回復說話的力氣，擦了擦頭上的汗珠說道：“老板，駱駝們今天被六輪面的小隊帶走了，到寂靜谷運貨物去了。我們糧食靠那里支援一大部分，同時還有要運輸鋼材回來，所以忙得很……”
我種在寂靜谷逆閃電軍團駐地的糧食，是產量高、生長快的大麥。第一波糧食只要順利收獲，就夠他們吃很長一段時間了，有余力來支援自由貿易區也是正常的。
但是……
“你們搬鋼材回來干啥？”我問道。
在一邊石化了許久的嘎納恩，這次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從邊上舉手道：“老……老板，這個我知道！鋼材是為了鑄造貨幣！”
“貨幣？”我皺了皺眉。
嘎納恩從包里拿出了一枚方形的金屬塊，遞到了我的手里：“就是這個，剛才我們從鐵匠鋪換回來的，這里通用的貨幣。”
我把這枚鑄造得有些粗糙的方形鐵片握在手里，感覺表面還有些粗糙，毛邊處理得也不是很干凈。但是整塊鐵片散發著黑灰色的光澤，握在手里沉甸甸地，頗有份量。
“伯內特，這就是你們制造的貨幣？看上去手藝一般啊……也沒有個防偽標識什么的嗎？”
伯內特苦笑著對我說：“這兒哪里需要花紋。這些鋼材本來就是稀缺的物資了，現在裝填手之領和海盜天天打仗，鋼材價格一天就翻一番，作為貨幣再合適不過了。”
我搖頭道：“不行，這樣的話商人們肯定會私鑄貨幣，試圖用貨幣金融手段提高利潤空間，到最后劣幣驅逐良幣，整個市場的信用貨幣都會被拋棄的。”
伯內特略為狡黠地笑了笑，指了指嘎納恩說道：“老板，這點我也早有準備……他們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接下來的時間，伯內特告訴了我一個聽上去非常湊活，又非常有特色的貨幣制度。
在貨幣發行上，伯內特找到了嘎納恩，從他們那里找來了一種特有的金屬，摻入少量就能提高鋼材的耐磨、耐腐蝕的特性。同時在指定的鐵匠鋪，會打造出這一批特種鋼材，并在伯內特的監督下鑄造為方形貨幣。
這一點上，就能避免私鑄濫發貨幣的發生。當然了，這并不能完全避免有心人的暗謀。
所以在貨幣的流通上，伯內特規定金額較大的業務，是采用賬面上的貨幣，用以物易物或者記賬交割的方式進行，雙方達成交易之后，再前來兌換貨幣，并實現物物交換。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拿出一大筆貨幣的，必然是帶著大量貨物前來交易的大客商，財力是以大量的貨物作為擔保的。不會出現一個人拿著假幣就能大肆揮霍——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懷疑他的資金來源。
最后，在貨幣的管理制度上，伯內特規定所有離開這里的商隊和工匠，都不許將貨幣帶離這處自由貿易區，一律只能以記賬的方式存入酒館的錢莊里。
這一條是依靠著武力強行推行下去的，武力既是威脅，也是保障，防止有人夾帶逃離。
看上去雖然有點不近人情，畢竟荒原不是什么信用社會，大家不可能主動地把錢存在支付寶里生利息。
但是這個政策的好處，在于所有離開的客商，都會盡量把錢全部兌換成商品再離開這里，防止幣值波動。
這樣一來，整個自由貿易區的交易速率無形中被抬高了一個檔次，又建立了一個類似于中央銀行的存儲機構，保護著金融市場的穩定，并隨時可以根據市場需求調節銀根。
另一方面，貿易商以外的工匠和勞動者，則更樂意定居在這里接受雇傭、換取貨幣，用合理的價格買到應有盡有的豐富商品，并且穩定地停留在自由貿易區里，如無必要絕不離開。
“這樣做的不錯。自由貿易區依靠金融政策就擁有了穩定的勞動力市場，并且穩定住其中的資金流，防止有人惡意做空。”我夸獎道。
可以說這個計劃唯一的缺點，就是資金周轉的速度較慢，主要還是靠以物易物完成交易，容易出現通貨緊縮——但是我才不在乎這些，這個我眼中農貿市場級的地方，根本不需要通貨膨脹來釋放經濟活力。
伯內特低頭謙虛道：“老板您過獎了……我們吃的肉食，其實大部分都是沿海的海魚，就是這些遷徙來的勞動力捕撈的。他們在這里賺了錢，也把錢花在這里，肉都爛在鍋里，就沒什么損失了。”
那是當然了。
別說是這些雇工級的勞動力，就算是工匠們也是靠著勞動力創造價值的，相比商人們，他們才是這個地方的核心。
“扯遠了啊。我剛才問你的事呢？我另外的動物呢？”我連忙把話題扯回來。
伯內特一拍腦袋，連忙說：“對對對！老板是這樣的，那兩頭獵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這邊人越來越多之后，就去找新的領地了。四腳雞說看著他們去了寂靜谷，他們也和逆閃電軍團的光頭說過了，回復說呆在那邊很好。”
“那群殺馬特野馬呢？”我繼續問道。
伯內特也堅定地說：“都好得很！那幾匹野馬倒是不反感人多，但是它們平時遛圈的區域好像被貿易區侵占了，因此白天都會跑到很遠的地方玩，晚上才回來休息，我們都會留著大麥草料給它們補充營養。”
嘎納恩也插嘴道：“對，我也見到過它們，都是一等一的好馬。最近好像種群還擴張了，不知道從哪里加進來了一匹小馬，整天在一塊兒撒歡。”
忽然，站在我身后、面對著酒館大門的伯內特欣喜地叫了起來：“佐菲老板，您快看！我可沒有騙你！它們回來了！”
我轉過頭，發現刺眼的陽光下有幾個隱約的黑點，在遠處的沙灣里跳躍跑動著，向著這里快速放大著形狀。
只見四匹毛發極為蓬松的野馬在前面領跑著，揚起身后一地的黃沙漫漫，個個都驕傲地昂著腦袋，像是得勝的將軍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看得出來獵豹不在，它們囂張得很。
而它們的身后，還跟著一匹身形小了一截的馬匹，毛發也沒那么飛揚跋扈，竭盡全力地跟在野馬身后，看上去也是興高采烈。
隨著馬群穿過混搭的市場區，徑直走過工坊道路來到了酒館門前，我才看清這些領地里熟悉的動物們。恩，看上去確實很健康，一個個的，都胖了一圈……
等一下，后面那里被埋在馬群中的小馬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我和那匹小馬大眼瞪著小眼，我就看著和我對視的它，表情從無知的ᶘᵒᴥᵒᶅ慢慢變成了熟悉的……
……靠！
表情包小馬！
你怎么也出現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