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馬庫斯別哭呀……”
達特老板在吧臺后面收拾著啤酒瓶,這時抬頭皺眉說道:“卡蓮還夸你酒量見漲,下次再和你較量。”
“不必了!除非月亮從西邊出……”
等一下,我好像還真見到過月亮西邊出來,還拿著大眼萌對我釋放殺必死光線,差點就正面撞擊地面了……
“呃,不說這個話題了。卡蓮哪里去了?”我問道。
達特老板將被喝光的酒瓶放在一邊,“她剛才回家去了。哦對了,臨走前還拿了一疊錢要給你……你們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板……不是你說保持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嗎……”
我裝作頭疼捂著腦袋,含蓄地拒絕回答。
琳也幫腔道:“就是呀爸爸,馬庫斯都這么難受了,你就別開始問七問八了。”
被自己的女兒一嗆聲,達特老板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自討沒趣地從抽屜里掏出一疊錢,放在桌上。
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猛然說道:“老板……這個錢的數量是不是不太對呀?”
我不用數都發現了,這疊錢雖然厚實,卻沒有一張整鈔,全是皺巴巴的零錢組成的!
而我從托馬斯那里搶來……咳咳討回來的錢,可不是這樣的!
你不能欺負老實人啊,達特老板!你到底吃了幾碗粉?!
達特老板將裝箱的啤酒瓶往桌上一放,怒道:“你們在店里喝了這么多酒,難道就不打算付錢的嗎!打壞的桌椅我都沒跟你們算賬了!”
完蛋了!達特老板今年的財報又面臨著虧損危機!
“啊……老板,可那是我的錢……”
想不到啊,卡蓮說的請客居然是我拿我的錢!
我寧愿相信她是喝多了導致的,不然我這心啊……拔涼拔涼的……
我狠狠攥住抽痛的心臟,感覺天上下起了雪——比袁華給秋雅打電話那天晚上還要大。
我用虛弱的聲音說道,“老板,錢你都拿去吧……最后幫我訂一臺電視機來就行了,高低咱也不算白來一趟……”
達特老板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竟然果斷地答應了下來。
我甚至都疑惑了起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老板?”
達特老板沒有回答,竟然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消失在了酒館門外。
琳湊到我跟前神秘地說:“老爸一定是想讓凱伊運過來!剛才在接到了凱伊的電話后,他就一直心情很好……”
我迷惑道:“凱伊?那是誰?系統刷新出來的新人物嗎?”
琳調皮地皺了皺鼻子,“是鎮上不常住的鄰居啦!他和我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前幾年回去繼承家業,就只能在夏天回來住啦。”
“……方不方便透露下,繼承的是什么家業?”
“不太清楚誒,但好像已經當上船長了……”琳歪著腦袋說道。
后……后浪?!
人比人氣死人啊,疑似比我小的凱伊,現在已經擔任了船長,遍歷四海乘風破浪;而我還在鄉下經營著一家毫無起色的破爛牧場,飼養著奇形怪狀的動物,創造不出一點收益……
“凱伊什么時候回來?”
巨大的危機感突然環繞著我。
哼,這種套路我見得太多了,劇情中途才突然登場的角色一定不會帶來什么好事。
像是什么突然出現長著尾巴的戰斗民族哥哥,吃了原先設定的新階段boss、半途加進去的多元宇宙人物、學期終末突如其來的神秘轉校生……
這些人除了會把劇情引向撲朔迷離以外,往往代表著作者沒辦法掌控劇情,主動加入變量,想讓一潭死水的故事出現轉機——但往往也會導致漫畫從此低走,直到被迫休刊。
但是像我這樣天天開新副本的日常,真的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嗎?
嗯……
還有一種可能……我好像是涌現出了攀比心,不想輸給突然出現的人?
“大概下周吧?對了,這樣家里還能多租出去一間房!”
琳歪著腦袋算著,“克里夫一間、凱伊一間……誒!樓上的宿屋居然都租出去了!”
“可喜可賀啊。”
我再次從座位上站起身,感覺也有做些什么的必要了。
“馬庫斯,你還沒完全恢復呢?現在還不能離開呀!”
“我沒事,忽然感覺到了斗志在燃燒啊!”
“你說凱伊呀?”
海邊小屋的門口,扎克剛忙完一天的出貨和送貨工作,背靠著廊柱喝著啤酒,欣賞著漸漸西沉的落日,就被我這個不速之客抓住詢問了。
扎克將易拉罐捏扁,隨手就拋入了海灘的垃圾桶里,“我這棟房子邊上的小屋,就是凱伊的產業。夏天回來的時候,他會在這里開一家海之屋,招待鎮上的居民們在海岸游玩嬉戲,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啊!”
他哈哈大笑著。
我側過身看了一眼那間屋子,“我一直以為那間小房子,是你的倉庫呢!”
扎克否認道:“沒有的事,其實按說我這間海邊的木屋,都是原本凱伊家族的產業。他的爺爺當初把房子送給了我,才只留下那么一點的空間。”
小木屋門口的地板上刷著藍色的油漆,卻因為海邊強烈的風吹日曬而被侵蝕駁落。但我眼尖地發現,屋檐下確實有一塊曬斑較為淺淡的地方,可能真的是放置過招牌、店幌一類的東西。
“扎克,你好像對凱伊的評價很高嘛。”我試探道。
扎克拉過一把椅子,傻臉上展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當然,凱伊可是我最看好的年輕人了!航海者聯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么年輕的船長了!上次聽古樂古說,凱伊單獨執掌航線的時間,遠早于他被授予船長稱號的時間——如果這十五歲的說法屬實,那他還會是史上最年輕的船長!”
我驚訝道:“十五歲能執掌航線?不可能吧?”
雖然我也聽說過市六年級小學生以“C10orf67在結直腸癌發生發展中的功能與機制研究”項目,參加第34屆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并獲獎的新聞,但是這里面的貓膩懂的人都懂。
像航海這種硬碰硬的工作里,應該不會故意放這樣的衛星吧?
扎克也是一臉羨慕地說道:“凱伊的天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出身呀……我當初為了當上船長,愣是被老船長抓著做了五年的大副,沒日沒夜地考驗我、刁難我,才能得到傳授……”
不好,后浪濃度嚴重超標!
紅色警戒狀態!無關人員迅速撤離!
果然,扎克羨慕完了才酸溜溜地說道,“老凱伊船長攢下的船都快組成艦隊了,當然不會心疼其中一艘被拿去練手了……”
看到扎克這羨慕嫉妒恨的表情,我的心里反而看開了許多,在扎克這個本應該縱橫四海的大好年紀,被困在窮鄉僻壤的孤島上,看著當年的小屁孩一個個超過了自己,真不知道他會是什么滋味兒。
“別酸了,我懷疑你是饞別人的老婆,才故意呆在島上的!趕緊給我滾回你的海里去,泡成咸魚干也別上岸來!”
我故意用不著調的話調侃扎克,果然扎克難過的表情緩和了許多,摸了摸根根豎起的寸頭,“那我也羨慕不來。真要羨慕的話,那我也得羨慕聯邦的商業巨頭,二十歲就繼承了家業,手握政府十分之一決策權的小斯派羅才對!”
我迷惑道,“那又是誰?跟黑珍珠號有什么關系?”
扎克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馬庫斯,你也得偶爾看點新聞,知道下當前的情況吧……斯派羅家族曾經是航海者聯盟最大的競爭對手,壟斷了內海貿易,后來成為托拉斯商業聯盟的重要成員,共同組建了聯邦政府。”
我思索了片刻,“那你們就是海軍和海賊的差別咯?快進到天龍人出場謝謝。”
“不要說的那么難聽,我們也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
扎克那一身悍匪氣質的造型,說這樣的話著實沒有說服力,“況且斯派羅家族的發際也不光彩。誰都知道他們是靠著走私和偷渡發家,早些年就是徹頭徹尾的投機分子。”
我揶揄道:“可是人家洗手不干了,還出了個二十歲的托尼史塔克,人比人氣死人啊……”
扎克一臉沒趣地說道,“不跟你說了,我們航海者聯盟可是歷史上最悠久的組織之一,沒必要跟這些暴發戶一般見識……”
“好,那我不說了,你趕緊把家里的修船的零件全拿出來,我回去有用。”
扎克愕然:“啊?”
第二天看新聞我才知道,為什么扎克說道這個人會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個斯派羅家族和航海者聯盟是世仇沒錯,但實際上,金盆洗手的他們早就不理會當年的老對手,專心經營自己的事業了。
斯派羅家族放棄了海洋運輸的競爭后,如今專心于“造船”。
嗯,準確來說,是承擔起了聯邦政府新型太空艦隊的建設,一門心思想著“上天”了……
所以像扎克這樣的老派人物,也只能艷羨地看著老對手逐漸留給自己一個看不清的背影,連甩五個彎連車尾燈都看不見為止,感慨一句“當初我理都不理他”。
再這么一想,我也逐漸想開了。
我可是在邊緣星球組建過自己的勢力,直接管轄人口達到數萬,領地輻射幾十萬平方公里的一代霸主,到如今星球上還流傳著我的傳說。
……要不是在那里上廁所買不到廁紙,我可能真的會考慮留下來。
哦對了,沙隆·白石還在某個宇宙的角落挖著礦呢,得想辦法把它弄回來才行。
手里拿著從扎克家搜刮來的機械零件,我騰出手一拍腦門。
挖礦?
誒,我好像明白我在擔心什么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并不是源于這個人,而是這個人代表的身份。
當初的老礦工中,除了那幾個結伴上山的協約兄弟以外,還有一個促成他們從托拉斯集團的礦場逃離的靈魂人物——老凱伊!
出身航海者聯盟的老凱伊,當年也就是個愣頭青,自稱是駕船呼應起義軍的過程中被捕,后來也只負責運輸礦石鎮上出產的礦物。
哈里斯的老爹逃離礦石鎮的那天,駕船前來接應的就是老凱伊。
這件事胡克老爹曾經跟我說起過,但對這個人,老頭的態度也很不明朗——或者說他對誰都不放心。
他認為老凱伊恰到好處的入獄,可能是別有用心的安排,才會幫助老約克遜完成了逃逸的計劃。
這個人身上雖然沒有沾染模因,并非是因為他一只往來于海上置身事外,而很可能是在他的身上,有著比模因更可怕的東西……
哎反正胡克老爹這一套老陰謀論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什么老約克遜陰謀說、安東尼奧陰謀說、老凱伊陰謀說、羅德莉莉雅陰謀說、西紅柿炒蛋甜黨陰謀說、進門先邁左腳被開除陰謀說……
反正是個東西,他就能套用在自己的模版里,弄出一套讓人望而生畏的陰謀體系,勸我避而遠之。
這要是讓他聽見著名的“蜥蜴人理論”,又或者有幸拜讀了《地球編年史》,他一定會成為一個最忠實的信徒。
但是這個人吧,我還真就不敢保證沒有問題。
我在內心一直有一個擔憂——是關于平行世界里拾到的那本《無名船長航海手札》。
兩個世界的很多東西雖然不一樣,卻有著明顯的聯系。
假如當初老約克遜沒有組織礦工們出逃,或者被胡克老爹成功阻止,那么最先登島建立據點的,很有可能就是這幫航海者,我所來到的極有可能會是那似是而非的“幸福鎮”了……
還有就是,平行世界的“深海浩劫”雖被成功驅逐,但我面前的扎克和杰夫老板,都曾在海上遇到過不明的存在,多朗科、哥茨父子,更是實打實的深潛者血脈。
這么一想,老凱伊這個熟知這座島嶼位置的關鍵人物,還真是可疑無比啊……
他的孫子,又會不會是其中的知情人呢?我該怎么應對,牧場外隨時可能出現的風暴?
這天夜里,在牧場主屋的室內燈光下,我伏案苦思,終于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并在白紙上寫下了幾行意味深長的字,張貼滿了屋子的床頭墻邊……
“大干快干一禮拜,全力建設新牧場!”
“咬定目標不放松,攻堅克難搞生產!”
“對標對表補短板,立足崗位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