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般大小的怪影從深洞里沖出,掀起的黑風撲面而來,瞬間將哥茨搖搖欲墜的火把也撲熄,整個洞穴里只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小心!”
哥茨的警告聲剛剛響起,就被強大的震碎聲所掩蓋,堅硬的巖石地面傳出了清晰的行走節奏,明顯有什么東西在向我們猛烈地撲來。
他身體前傾,用肩膀奮力撞開了襲來的怪物,隨后扔出去一只手試圖鉗制住攻擊的肢體。
但是那黑影伸出來的似乎是一只碩大無比的尖角,在被哥茨抓住后,另一只大小不對稱的尖角也合落下來,瞬間扎進了哥茨的手臂,在他的手上綻放出艷麗的血花。
我略微遲了半步,就出手想要解救下哥茨,鋒利的鐮刃帶著破風之聲從一旁閃現,斬擊在這個不明怪物的尖角上。明顯的反震之后,鐮刃就崩碎了它的灰色外殼,砍進了肢體其中。
夾住哥茨手臂的不對稱鉗子被破壞,怪物的攻擊手段就失去了大半,瞬間被哥茨掙脫了開來。
黑暗中,這只怪物的大小也無法和哥茨這樣的大漢比較,在失去了襲擊優勢后,就被哥茨一發力扔脫了出去,裝在礦洞堅硬的墻壁上,然后一個翻身就試圖往洞窟深處逃竄。
“哥茨!”
我叫住了想要繼續追擊的哥茨,“你的手上怎么樣了?”
哥茨拿出火石試圖點燃火把,在嘗試了兩次之后就熟練地點燃,微弱的火光終于再次保證我們的視線。
他把火把塞到我手里,就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傷口。
我發現剛才還深可見骨的傷已經恢復到微不可查,鮮血也不在很酷,只有略微粉色的皮膚能夠證明傷口曾經存在的痕跡。
“馬庫斯,待會兒我走前面,你負責解決這些奇怪的生物。”
哥茨當仁不讓地搶在前面,依靠著他特殊的血統帶來的恢復速度,準備作為探路先鋒防御襲擊。
對于他的安排,我也覺得是比較好的一種選擇,但是他的深潛者血脈又不是很穩定,我就怕他受傷多了兇性大發,變成魚頭泡餅轉頭把我給吃了……
“不用擔心我。”見我有些猶豫,哥茨特意露出了讓我放心的表情,“我沒有問題。要是情況不對……就靠你把我喚醒了……”
……那根本不是我放心,而是為了你放心吧!
在這種緊急的時間里,我們也顧不上滿地蟲子給我們的精神沖擊了。話音未落,哥茨就沖了出去,在狹窄的礦洞里繼續追擊著負傷逃竄的不明生物。
有那么一瞬間我想過叫格雷和哈里斯進來匯合一起探索,但是這里的地方狹小,人數過多不一定是好事。
我和哥茨的組合剛好能做到進可攻退可守,再以殖民者系統的神奇力量,最是擅長這種狹窄區域的精確戰斗。
剛走出兩步,從礦洞的深處又一次撲出了剛才的不明生物。
這次在火把的照耀下,我們終于看清了這只怪物的真實面目。
在陰影里我以為看到的是一頭怪異山羊,實際上這只怪物的頭頂長著天牛般一大一小兩個鉗子,上面還有鋒利的尖刺豎立,一旦咬合就會刺入肉里,哥茨剛才便是誤認成獨角才中招的。
而這怪物的頭部兩側分別長著三對大小不一的眼睛,全是由密密麻麻的復眼構成,不規則的外形讓人感到頭皮發麻,正隨著視線的挪移而轉動著。
它同樣不規則的頭部,就像是一塊孩童隨手揉出的橡皮泥,棱角分明布滿細刺毛須,仙人掌般讓人根本無法下手抓握。
它的頭部巨大而腹部扁平,身體貼地用三對足爬行著,身體到了尾部卻又猛然翹曲起來,帶著尖尾指向天空,形狀仿佛變異的毒蝎。
“小心有毒啊。”我提醒道,
哥茨毫不在意地搶先一步就沖了上去,手掌張開迅速地抓握住一大一小的鉗子,肌肉賁起地抗衡怪物的力道,防止它再次閉合夾斷手掌,同時雙足發力,就要將這只怪物從地上提起,杜絕它發力借力的機會。
這怪物毫無規則,東拼西湊出來的古怪身軀似乎是為了戰斗而生,竟然將扁平的腹部倒卷起,豎起了一片片猙獰的鱗甲,向著哥茨的手臂就卷來,同時還帶動著危險的腹部尖尾。
哥茨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第一時間就將怪物摔了出去,可惜它甩出的尾部也同時襲擊了哥茨的手臂,一股驚人的黑綠色就從他的傷口開始蔓延,鮮血淋漓的傷口更是短時間就散發出了腐爛的氣味。
但是毒性還沒開始蔓延,我就看見哥茨的手臂上展現出了更加迅速的皮膚變化,細碎的鱗片和猙獰的肌肉組織開始生長,轉瞬就掩蓋住了毒性蔓延的區域,手臂上出現了惹人注目的叢生骨刺。
哥茨怒吼一聲,就將手肘的骨刺倒插進了怪物的身體正中,半蹲著將它釘死在了地面上。隱秘的毒尾還想要攻擊,但這次我已經搶先一步,砍斷了它興風作浪的武器。
“哥茨,你竟然不怕毒素?”我問道。
“有點棘手。”哥茨沉吟道,“但是前階段,我用海蛇的毒液進行過適應訓練,已經學會用短時間的血脈來凈化毒性了。”
凈化毒性?你這分明是用魔法來打敗魔法!這怪物咬了一口你安然無恙,現在一刺下去換成它在拼命抽搐,怎么看都是你有毒啊!
“哥茨……”我小聲說道。
哥茨還在觀察著地上怪物的動靜,看起來不確認它死透了絕對不肯松手,因此只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繼續說道:“哥茨……”
他還是沒有怎么注意我,只是低聲問道:“馬庫斯,什么事?你先別打擾,我必須先解決它,我們就有標本來研究這個奇怪的生物了。”
但我還是不依不饒地喊道:“哥茨……你先聽我說……”
“什么事?”哥茨無奈地抬起頭問我。
“嗯……像這樣的怪物你能對付幾只?”
“不解放血脈的話大概三只,怎么了?”哥茨問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那很好,你只管對付那三只,剩下的九十七只老爹我來想辦法。你覺得怎么樣?”
哥茨愕然地抬頭一看,發現黑暗的洞穴里正散發著熒熒的光芒,似乎有無數的陰惻眼睛正躲藏在黑暗中,向這里投來了視線……
我肩膀上的阿爾法擊已經縮成了兩個球,還大有繼續縮成兩個上校雞塊的節奏,抱著我的脖子瑟瑟發抖。在這些身軀大到離譜的怪物面前,它們倆和吮指原味雞確實也沒啥區別。
但是我們就不一樣了,我們是萬物之靈長,怎么也相當于上校家的王牌香辣雞腿堡,是沒有隨便認輸的道理。
因此在對方集群出現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日記里該怎么寫?是不是要轉進一波,來一個“殲敵一億、虎踞寶島”?
咳咳……在這種狹窄的距離下,就算是我有辦法對付怪物,也無法應對密密麻麻刺來的毒針;就算有“貝爺”特性幫我扛毒,也不見得就能百毒不侵啊,這要有個差池可不好辦。
哥茨雖然能扛揍,但頂多就是蚯蚓的分裂再生水平,這要是被放進藥缽里搗個稀爛,可就別想回復過來了。
“朝著那邊的裂縫!我們先進去!”
前方道路受阻,離來的洞口又太遠,因此我馬上就發現了那道洞壁上的裂縫。雖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樣的,但只要能藏進那里面去,至少不用擔心被潮水般涌來的怪物前后夾擊。
哥茨聞言便知道該怎么做,立馬拔出了手肘的骨刺,將奄奄一息的怪物扔了出去,便和我一同跨過地上蘑菇般的不明膠體堆,準備鉆進那個洞壁裂縫里。
但在轉身鉆洞之前,我們必須逼退追擊的敵人。因此我揮舞著臂甲武器,哥茨使用著鋒利的伐木斧,不停攻擊著貼地涌上來的怪物,用冰冷的金屬與怪物的堅硬外殼碰撞著,砸碎出無數的惡臭汁液……
背靠洞壁的昏暗里,我一手舉著火把,忽然發現了一種奇怪云翳漂浮在我的眼前,時不時地阻擋著視線。
但是當我看清楚時,終于反應過來這并不是眼球上的云翳,而是一些殖民者系統顯示出來的信息界面!
“動物名稱:洞穴闊步蟲
動物描述:一種經過基因改造的中型昆蟲,大小如羊一般。洞穴闊步蟲是蟲巢系統中的中級階層,它具有強大的攻擊性,頭頂的鉗子出了戰斗外,還負責大部分工作任務的處理。
每日營養需要:0.4
可獲肉量:72
毒物敏感度:0
可訓練度:中級
移動速度:3.65格/秒
野性:95
護甲利器:18.0
護甲鈍器:18.0
近戰每秒傷害:2.13
近戰護甲穿透:10
近戰抵擋幾率:10
遠程攔截幾率:5”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界面,被介紹里透露出來的信息驚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怪物竟然是基因改造的昆蟲,那么洞穴闊步蟲的出現就不是什么自然現象,背后一定有著其他的因素。究竟是人為還是其它誘因?
礦洞的深處源源不斷地涌出洞穴闊步蟲,似乎地下有著一個更大的蟲巢,正在號令著擅長戰斗的蟲子驅逐入侵者,捍衛自己的地表之下的陰暗領地。
問題是我們可能一直都搞錯了。這些深埋在地底下的蟲子并不是突然出現,也不是不明原因地從雙子鎮開始蔓延,危害完那里才轉移到馬德斯山里的。
事實上,這些恐怖的蟲子可能已經在底下繁衍了許久,依靠著洞穴網絡連接著四面八方,營造著它們不為人知的地下帝國,直到它們的勢力終于突破了地底來到地表,才留下了蟲災出現的蛛絲馬跡……
“哥茨,你先擋住!我進去找線索!”
這種重要的時刻,我還是果斷賣了隊友。誰讓他沒有殖民者系統提供信息,現在也只有我來調查才能掌握更多的東西。
我迅速翻過了洞壁上的破口,鉆進了陶鋼墻壁的背面,發現里面也是一處我從未發現過的所在。
這個空間大概二十平方米,磚石鋪就的地面有多處裂痕,磚塊也隨處可見凹陷和隆起,看來馬德斯山豐富的滲水更這里帶來了明顯的破壞。這種低矮壓抑的環境讓我想起了墓室,而隨后的發現更證實了我的感覺。
在這個密閉房間正中央,一根板巖支撐柱下擺放著一個倒地汽油罐一般的東西,黯然無光的金屬表面寫滿了令人看不清的模糊字體。鋪在地上的鋼制地磚依然堅固,但兩側的鐵把手卻明顯松動了。
“物品名稱:古老的低溫休眠艙
物品描述:這個低溫休眠艙看起來在這里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誰知都這里面裝著什么?最好還是不要輕易打開。
耐久度:250/250
掩體效果:50”
低溫休眠艙是星際旅行的必備工具,但這個設備地面卻極為不自然,古老的磚石和鋼鐵地面突兀地銜接在一起,外表上說不出的怪異。
低溫休眠艙的供電線路更是離奇斷裂,原本埋設在底下的電纜線路竟然散落在磚石地板上,切口平整光滑,就連金屬芯絲都保持著一致的斷裂方向。
介紹上寫著不要打開,但是我看見這具龐大的鋼鐵棺材已經被推開了一條縫。顯然曾經有人試圖從這里逃離……
……這是幾號避難所?老冰棍在嗎?
當我靠著搖晃松動的把手推開低溫休眠艙,發現里面只有一具死亡已久的男性尸體,早已腐爛得不成樣子。
男性死者生前腹部就遭到了殘忍的攻擊,傷口下的臟器都清晰可見,但是覆蓋了低溫休眠艙的愈療薄膜。
我大膽地推測,這個死者應該是在受到了極重的外傷后,主動進入了低溫休眠艙尋求治療,試圖在漫長的睡眠中恢復傷勢,結果不知道為什么被切斷了一切的供電扔到了地下。
在斷電狀態下,死者曾經從低溫休眠中短暫地清醒過來,并且試圖推開壓在身上的鋼鐵棺材蓋子,結果低溫休眠癥讓他的動作止步在這里,最后死于外傷、低溫、缺氧等并發癥。
最讓我驚奇的,是這個面目全非的男性死者手上緊握著的一個圓柱形裝置,上面只有一個醒目的按鍵,按鍵底下激光雕刻著所有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