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林四大家之首,林家堡。
林百游端坐堂中,雙眼緊閉,不發一語,不怒自威。
他的妻子,雪劍神女南莫離,正在堂中來回踱步。她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生得嬌艷清麗。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眉宇間留下風霜的痕跡,反而把她的風韻更襯托起許多。
這夫妻兩人此刻愁的頭發要白上幾根,無非就是為了他們的乖女兒,南曉恬的婚事。
林百游實在是被南莫離的來回踱步搞得心煩意亂,就睜眼開口,緩緩勸導,“夫人也別這么心焦了。說不定這樁婚事,反而是天賜良緣呢?”
“哪門子天賜良緣?你家的天賜良緣會把女兒嫁給一個不會武功的弱雞?”南莫離快急得哭出來了。
“夫人啊!我們當初傍上了鬼磨會,就得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啊。”林百游帶著一點怨氣小聲嘟囔了一句,“要我們報鬼磨會大腿,不還是夫人你的意思么……”
“你說什么?”南莫離杏眼一睜。
“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得樂觀點。”又是個妻管嚴。林百游也不敢多埋怨南莫離。
“你就是在怨我,嫌我當年親附了鬼磨會!”南莫離嗔道,“你也不想想,若不是這般,我們林家能做到中原第一家?我要是聽你的,咱們兩個現在還不知道在江湖上那個犄角旮旯里飄著呢!”
林百游又是小聲說,“攜俠侶共游江湖,一酒一劍,有何不可。”
南莫離一聽,主家婆性子就要上。這準備和林百游爭辯時,一個丫鬟突然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不好啦,不好啦,哎呦!——”
跑著跑著,她一頭撞在架子上一個花瓶上,四腳朝天坐在了地上。花瓶晃了一圈,朝著丫鬟的腦袋就砸了下來。
林百游眼疾手快,右手輕拂,一道劍氣憑空飛出,將那花瓶擊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片。
這正是林家功夫最為精妙之處。武人都懂得要“凝氣煉體”,進階者懂得要“凝氣練武”。但是能夠做到“凝氣為劍”的,江湖上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南莫離一看花瓶,心疼地臉都歪了,“這個花瓶好幾十兩銀子呢!”
“夫人,你也是每天進出流水上千兩的人,何故如此小氣?”林百游扶額,“小翠是曉恬最喜歡的貼身丫頭。她要是傷了,到哪里找一個能服侍得了你那乖女兒的丫鬟去?”
南莫離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氣哼哼地對丫鬟問道,“小翠,你何故如此慌張?”
小翠趕緊爬了起來說,“老爺、夫人,小姐剛剛從峨眉回來,就失蹤了!只留下了這一封書信!”
南莫離趕緊拿過來書信,讀了一下:
“元嬰未結丹,
姹女不入凡。
長劍斬塵事,
了斷明月還。”
林百游聽罷,拍案而起。他抓起一件披風,罩在身上就往府外大步流星地走。
南莫離趕緊把他攔下來,“你這是干什么去?”
“救我們姑爺的命去。”林百游面若冰霜。
“什么?”南莫離大驚失色。
“詩里面寫得很清楚了,你從小慣出來的好姑娘,一心只想習武問道,不愿被兒女婚事束縛。她現在就要去把你的未來姑爺——王大王——當成塵事給斬了,然后瀟灑地完事兒回家。聽懂了?”
“去,趕緊去!把曉恬攔下來!她要真把那王大王殺了,等于在鬼磨會的臉上抹泔水!”
林百游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出發了。
他心里還在嘀咕:
曉恬這姑娘,自小寡言少語。但是那個倔勁,比她娘還勝三分。
姑爺,你可千萬活著啊!
全俠派此刻,鑼鼓喧天。
“魯墨技術大比武第一輪評比,現在開始!”豬哥運上內功吼了一嗓子,比賽正式開始。
魯多多帶著魏二狗一眾,墨英真帶著龐大海一眾,吆五喝六地聚在了一起。別管到底大家這幾天做出來什么好東西,反正氣勢不能輸。
“請墨家代表,展示技術成果!”主持人豬哥宣講。
“請大家跟我來。”墨英真帶領所有人,一起來到了田間。眼前赫然一座玻璃屋,兩丈見方,坐落在此。
此時已是深秋,樹葉都掉得差不多了。但是在那玻璃屋中,居然還有十多株桑樹,仍然翠綠欲滴,生機勃勃。
“請王掌門進來欣賞。”墨英真一拱手,王大王跟著走。
王大王一只腳還沒踏進去,就縮了回來。又潮又熱!
這個東西在他面前真的沒什么好驚奇的,不就是大棚么,前世見得多了。他咳嗽了一聲說,“還是讓墨先生直接講解其中妙處吧。”
“諸位!”墨英真一抱拳,“這就是王掌門所說的……大棚。這個棚子整個以無色琉璃做成,無論外面風吹雪打,內里卻是溫暖如春。
它的秘密就在這邊這個位置,連接著一個小爐。火爐中填入煤炭,其中燃燒的熱氣會送入桑房中。火爐不滅,桑房大棚不冷。
在這邊火爐上方,熱氣蒸騰之處,還有一個架子,里面養育的試驗用碧玉天蠶,已經開始第一次蛻皮了!”
王大王看了看那幾條試驗用的蠶。裝蠶的扁擔中的確有幾只小蠶寶寶正在猛吃桑葉,但是還有幾只桑蠶的尸體躺在一邊。
他帶著疑惑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魏芷蘭。魏芷蘭也明白王大王想問的事情,就走上來小聲說,“可能是爐火溫度不勻,或者濕度不夠導致的。死亡率太高,目前不能實用。”
王大王點了點頭,“能做的現在這個水平就已經可以算成功了,其他的可以改進。之后繼續試驗,一定要把合適冬日的養蠶法給試出來。”
魏芷蘭用力點了點頭。如果這個事情成功了,天蠶的產量每年又將增加近三分之一。
“大家要是沒有疑問,我先點評一下吧。”王大王對著墨英真說。墨英真滿眼都是期待。
“首先,這個想法真的很好。
墨先生的技術包含很多項目,分解開來,應用前景廣闊。就說這煤爐,我們可以用這個思路建設暖氣,讓我們全俠派冬日再無寒冷窘迫;還有這無色琉璃——我就叫它玻璃吧——未來用途大得很。可是——”
然后他話鋒一轉,“可是這一套,成本太高了啊。這么一間小玻璃房,養幾株桑樹,大概要投入三千兩左右。實在賺不回來。”
墨英真眼神當時就落寞了。
“不過,賣玻璃可能比賣桑蠶更有搞頭。”王大王笑了,“我們可以先把玻璃廠做大,想辦法把玻璃工藝成本降下來,然后在回頭考慮溫室大棚的問題。”
墨英真聽到這里,才算是臉色好了一點。雖然努力方向錯了,但是也有收獲。
王大王心中反倒是暗喜。研發失敗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研發雖然失敗了,但是研發中心發現的其他技術反而可能會大放異彩。美帝的“星球大戰”計劃最終沒有派上用場,但是意外收獲互聯網霸權,就是經典案例。
他壓住自己的欣喜,轉身對魯多多說:
“墨家技術可圈可點。接下來,請魯大師讓我們見識一下,工匠祖師的精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