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杰的話如一把重錘敲在李諾頭上。
“具體點。”李諾即刻說道。
“正要說呢。”馬爾杰道：“我回到現實世界之后，沒有左手，和在這里是一樣的，這不是最震驚的事。”他走到商城墓碑前，點開顯示屏，“稍等一會。”
馬爾杰買了一盒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茶白小姐，麻煩幫我點一下。”
茶白打了個響指，香煙冒出嗆鼻的煙霧。
“原來你還抽煙啊？”李諾問道。
“不……作為醫生，我平常不抽煙。”馬爾杰深吸一口，吐出渺渺煙霧，把香煙繞在手指靠到墓碑上，“但是在說沉重的話題時，有根煙比較能襯托氣氛。”
馬爾杰說道：“震驚的事情……我的所有人生履歷都被改變了。
我弟和我說，在七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導致我失去了左臂，但是這和我本來的人生完全不同，現在我不是醫院的大夫，而是個……”
他埋下頭，語氣頗為無奈，“社區服務站的員工。”
“你不是富二代嗎？”李諾問道。
“這和我有沒有工作毫無關系。”馬爾杰道：“所有的人生都被改變，斷臂這件事自然而然的過渡成眾人皆知的常識，就像有人修改了劇本，我們就是里面的npc，人生的命運都在一念之間。”他抬起頭，目光深沉，吐出一口煙霧，“李諾，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諾沉默半響，道：“我們，果然都不是人。”
一切的開端是茶白，她作為人造人并沒有對李諾等人有服意味，人造人對人類的服從是印在腦子中的天性，就像狼吃肉狗吃屎一樣，不可能改變，李諾當時也是有些在意罷了。
當SCP682強調他們不是人類的時候，李諾和馬爾杰兩人便才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尚珺，她是玩家，但也是《KOF》世界的NPC，這件事基本落實了真相。
最后，馬爾杰的人生履歷被突然改變。
從一開始，李諾和馬爾杰，甚至所有遇到過的玩家都不是真實意義上的人類，他們全部是某個游戲內的NPC，所以茶白不會對他們產生服從的想法，因為虛擬人類，并不是人類。
李諾捋著嘴唇說道：“咱們只是提早發現了這件事，尚珺說過，30級之后，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所以，茶白小姐。”馬爾杰側過頭，“咱們三個，現在是同一物種了。”
茶白盯著他倆，只是眼神有點異樣，就像在看兩個傻子，“那又……如何？”
兩人對這個回答的本身并不意外，但是茶白完全不帶一絲疑惑的樣子還是讓他倆沒有想到。
茶白道：“虛擬也好，真實也罷，都要活著不是嗎？有什么區別？雖然我不需要喝水吃飯，但是觸感，痛覺，開心，悲傷，所有的東西都是能明確感覺到，這不就是現實嗎，我都能看開的事情，到了你們身上怎么變得這么……李諾那個詞怎么說來著？”
“矯情？”
茶白指著他厲聲道：“對，就是矯情。”
李諾知道這是安慰，雖然話說的有點偏，笑道：“我們倆活了二十來年，知道這種真相后總得有個緩和時間……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都來自于虛擬，那咱們所在的‘現實’世界，能不能成為劇本？”
“或者說，在成為劇本之前，好好調查一下能利用的資源？”馬爾杰目光一亮。
李諾叩首，“靠你了，富二代。”
這件事，必須提上日程，與“現實”相關的劇本會不會出現雖然不可知，但提前找準資源點，然后在未來某一天，萬一走了狗屎運真的出現了“現實”的劇本，那就可以來一場大豐收了。
只是，這個假設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首先，要找出玩家所在的現實世界是哪個劇本就是一件難事，大概率在他們的世界并不存在這一款游戲。
其次，作為還要生活在現實中的普通人，想拿到關鍵資源不付出代價很難實現，如果在過程中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集團或組織，將預示著在“現實”很難生存。
咳咳……
熟悉的咳嗽聲自李諾的墓碑上傳出。
他暫停了剛才的話題，點開郵箱，看到了一條消息。
玩家4560申請添加好友
“他還真敢加我啊？”李諾稍有驚訝，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有人要加你？”馬爾杰問道。
李諾默念確認，并說道：“那位括約肌被你塞進炸彈的強化戰士，正好，我本來也打算今天解決一些關于好友添加的事情。”
添加成功的消息秒速通過。
那邊傳來了一條信息，是我，范海姆，這樣的啊……因為你們的緣故導致現在我的團隊變成了殘疾人療養地，所以想談談咱們能不能形成場外盟友
李諾直接發過語音：
嗯……我大概計算了一下，拿走你兩管血藥，一管以太，一張用了一半的技能卡，這些東西價值在2000金幣左右，這筆錢照說我應該還你，但是，幫你強化身體這個好處，你欠我最少4000金幣，功過相抵，你給我1000金幣，咱們就算遞交結盟，有好東西我也會傳給你使用，雖然要付錢，你看如何？
五分鐘過去，那邊才回了話。
……你是強盜嗎……
你確信回到主空間以后，身體里的炸彈也會消失？
一分鐘后，范海姆傳來了一份骨髓灰，附言道我真沒錢了
李諾欣然收下，并回了句他日相見，清風朗月，你是風我是沙，記住常看郵箱
這次范海姆沒再回信，想必正在內傷中。
“你是想發展外族勢力嗎……”馬爾杰虛眼問道。
李諾笑道：“多一個朋友多一個幫助。”
茶白補刀，“別忘了他被你們倆弄得很慘。”
馬爾杰有些不悅，“茶白小姐，請注意，那件事主謀是他，我頂多算個幫兇。”
李諾沒有理會，盤腿坐到地上，添加其他玩家這件事正好在今天的計劃內，不如一次解決。
他看著墓碑上印出來的界面，注視著右上方那個加號。
“范海姆是能拿捏住的那種玩家，不過這家伙……就不一樣了。”
在身后兩人奇怪的目光中，李諾自言自語的笑著，點開那個加號，用意識默念出“4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