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戩邪臉上帶著豪爽的笑,似乎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在軍營之中拔得頭籌,獲得上級的贊許和大力支持,資源傾斜,修為突飛猛進……
一年破三品,入四品!
新兵賽、軍演、獵獸場……
樣樣都是第一!
三十歲破開高品桎梏……這樣的話,或許五六十歲的時候,可以進入傳說之中的九品境——相王!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也是九品境的話,父子三人……一門三相王!
不!不對……加上那個人的話……應該是一門四相王!
陳戩邪幻想著小熙和小燁以后獲得傲人成就時的輝煌,越發開心。
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盼望著自己的孩子能夠成才、能夠超越自己。
孩子越是比自己強,家長就越是開心。
陳行燁眼神復雜地看了哥哥一眼。
陳戩邪笑著,高聲問道:“小熙,小燁,你們兩個想要去哪里的軍營入伍?
無論是哪里的軍營,我都能把你們送進去。不過,要記住,你們是去做戰士的,一定要無愧于心!”
陳行熙抬起頭,堅定地說道:“爸,我想去讀大學。”
笑容逐漸凝聚在陳戩邪的臉上,愣了幾瞬之后,笑容完全消失不見,陳戩邪又換上了那副冰冷威嚴的表情,就連聲音,也變得冷酷起來。
“你們倆,想要氣死我嗎!”
兄弟倆被父親的吼聲一震,低下了頭,嚇得不輕。
從陳戩邪的身上,傳開了陣陣殺氣。
那是真正的尸山血海、殺場之氣,半分都摻不得假,唯有經歷過無數戰場廝殺的人,身上才能凝聚出如此恐怖的殺氣。
即便陳戩邪的心中并沒有產生殺戮的欲望和想法,但是,他的怒氣之中,自然而然地攜帶著多年來磨練而出的殺氣,難以剝離。
無邊的殺氣帶來了一陣寒冷凜冽的霜風,陳行熙和陳行燁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寒冷,
殺氣之風拂過臉蛋,雙頰就像被鋒利的刀刃劃破了一般,刺痛萬分。
王靜看著有些不忍,眉頭輕皺,說道:“戩邪……”
溫柔的話語,如同耀陽化開堅冰,包圍了陳行熙、陳行燁的殺氣瞬間消散。
陳戩邪冷著臉,嘴角向下一抿,說道:“讀大學有什么好?整天待在學校里,還怎么變強?
我承認,學校里的老師擅長理論教學,會把所有你們在修煉當中可能遇到的問題都告訴你們,恨不得把這些知識和經驗都掰開、揉碎了,然后再送到你們面前,一口一口‘喂’給你們!
這樣,還怎么成長?!”
陳行熙和陳行燁低著頭,雖然看上去很乖,但是,既然沒抬起頭,就證明他們兩個并沒有贊同陳戩邪所說的話。
陳戩邪想到這里,越來越氣:“抬起頭!老是低著頭,像什么樣子!”
陳行熙抬起頭,說道:“爸,我還是想讀大學……”
無形的寒氣籠罩過來。
陳戩邪深呼吸了一口,壓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讓自己盡量保持平靜:“小燁,你的想法呢?”
陳行燁看了哥哥一眼,隨后雙眼緊盯著陳戩邪的銳利眼神:“爸,我和哥哥在一起!”
盡管陳戩邪的眼神銳利如刀,能夠刺痛眼球,但陳行燁還是毫不退縮。
陳行熙也瞪著眼睛,朝陳戩邪看去。
王靜坐在沙發上,焦急又擔憂地看著這三個“大男人”,心里嘆了一口氣:唉,這三個家伙……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陳行熙和陳行燁的鷹眼,有些稚嫩。就像是一只剛剛出生,還沒習慣怎么用翅膀飛上天空的雛鷹一般。
與之相比,陳戩邪的鷹眼,則是早已在天穹之上稱霸多年,統御著整片云上空界的鷹王之眼!
三人對視,陳行熙和陳行燁目光炯炯,忍著那股刺痛感,死死堅持。
片刻之后,陳戩邪收起氣勢,之間一直懸浮在二人眼前的意念“針尖”消弭無形。
倒不是陳戩邪認慫,而是因為他在心疼自己的兩個兒子。
兄弟倆還很“稚嫩”、弱小的鷹眼,如果在這種霸道的瞳力下堅持太久,會傷到根基和本源,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無法彌補的損傷。
陳戩邪怒極反笑:“好啊,好啊!你們兩個臭小子倒是很有骨氣,是不是真的想要把我給氣死啊!
和軍營相比,大學真的就那么好?就那么讓你們向往?
我是沒想到讀大學究竟會有什么優勢,會比參軍的適者修煉得更快!
虧我還一直為你們著想,想著把你們倆的檔案隱藏,讓你們以‘清白’的身份入伍……”
一向粗心、豪爽的陳戩邪,在為兒子謀劃未來的時候,變得細心起來,他想到過自己的身份,會給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就像自己當年的時候那樣……
陳戩邪的名號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
無論陳行熙和陳行燁在行伍之中取得多么耀眼的成就,旁人都會稱贊道:“真厲害!不愧是陳戩邪的兒子!”
陳戩邪曾經體驗過這種感覺,無論你多么努力,多么優秀,你都無法擺脫那個陰影。
人們不會看到你的努力,只會把你的成功歸結于遺傳和家庭環境……
最后還會“親切”地稱呼你為……“那個人的兒子”。
陳戩邪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嘗到這種心酸的滋味,早就已經聯系好檔案部的工作人員,把兄弟倆的履歷和檔案修改了一下,刪掉了關于家世背景的部分。
沒想到……
兄弟倆根本絲毫不認情,滿腦子都是讀大學!
不可否認,大學教師的教學能力遠比那些軍營里的老班長要高,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比軍營更能有效地鍛煉一個人的戰斗力和綜合實力!
陳戩邪越想越氣,起身從沙發上站起,帶著一股罡風,王靜也是突然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打孩子。
冷酷、強大、霸道無雙。
這些詞匯無疑是最適合陳戩邪的形容詞。
可是在陳戩邪從兄弟倆中間穿過去,推門而出的時候,他的背影看上去,不再是一個憑一己之力鎮守獅口的八品強者……
更像是一個落寞的老父親……
像是一個曾經頂天立地,如今卻在自己的孩子這里碰了壁的“失敗者”。
陳行熙和陳行燁回過頭,看著老爸的身影,心里有好多好多想說出來的話,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王靜的手輕輕地扶在兄弟倆的雙肩,柔聲道:“不用擔心,我去看看他。”
倩影輕擺,王靜追了出去。
陳戩邪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回頭輕輕抱住了王靜。
王靜一推,將陳戩邪推開半步,沒有讓他“得逞”,笑著說道:“我追出來看看你,可沒讓你抱我。”
陳戩邪會心一笑。
無論是心中的怒氣、悲傷,還是在戰場上沾染的殺氣……
這么多年以來,任何在外邊涌起的情緒,都不會被他帶到家中。
因為,只要陳戩邪看到王靜的笑容,所有的情緒就都煙消云散了。
王靜看到陳戩邪嘴角勾起,知道他已經不那么生氣了,于是主動伸出一雙柔荑,牽起陳戩邪的一只大手,嗔怪道:“你們三個都是一身驢脾氣,遇到事情為什么不能靜下心來好好聊一聊呢?
你都還沒有問小熙和小燁為什么要去讀大學,就開始生氣了?”
陳戩邪支支吾吾:“不管因為啥……讀大學就是沒有參軍修煉得快……”
王靜笑著:“哦?那你是說大學不好嘍?我當年,可也是從龍京醫科大學畢業的……你是在說我的母校不好?”
陳戩邪秒慫道:“我可沒這么說……我只是,只是……”
看著陳戩邪“只是”了半天也沒有“只是”出什么話來,王靜笑成了一朵花:“好啦,不要生氣了,跟我回家,你好歹也要問一問小熙和小燁想要讀大學的原因,再做決定啊。”
陳戩邪點點頭,木訥地被王靜牽著,往家的方向走去。
透過沒關好的房門,陳戩邪清晰地看到了陳行熙和陳行燁……和之前一樣筆直地站在客廳中央,一絲一毫的晃動都沒有。
從這兩道標準的軍姿背影中,陳戩邪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如此人才,如果不放到軍營當中,豈不可惜?
陳戩邪再次從兄弟倆中間穿過,坐到沙發上,問道:“你們倆為什么站在這兒不動。”
陳行熙咧嘴一笑:“爸還沒發話,我和小燁不敢動,嘿嘿。”
陳戩邪眼睛一瞪:“那我讓你笑了嗎?還笑!我還讓你倆讀大學呢,你倆為什么不聽!”
人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鬼精鬼精的陳行熙一眼就看出來,父親現在的“生氣”與之前不同,現在是裝出來的!
陳行熙不敢再笑,而是開始認真起來,正色道:“爸,讀大學要比軍營里自由。”
陳戩邪輕怒道:“適者的一生都要保家衛國,還談什么自由!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才是天職。”
陳行熙搖了搖頭:“爸,你錯了。沒有長官的命令和指揮,我和小燁一樣可以變強。
在大學當中,我有機會讀到更多的書籍,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爭取到更多的資源!
不僅如此,龍京大學匯聚了全華夏的天才,和這些人在一起,更能激勵我不斷向前進步。
讀大學得不到像在軍營里那么多的戰斗機會。我就自己創造,現在我和小燁已經都是一級獵獸者了,我們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來選擇適合自己的任務,只要接得任務夠多,那些軍營里的適者,戰斗時間都沒有我長!
戰斗、學習、戰斗、學習……
二者互相調劑、互相促進,才會效率更高!”
陳行熙越說越激動,陳戩邪越聽越冷臉……
直到陳行熙說完,陳戩邪才冷著臉說道:“歪理……”
陳行熙:“嘿嘿。”
從陳戩邪的那句話當中,陳行熙聽出了爸爸的情緒。
看樣子……他應該是同意了?
陳戩邪心中默道:這個臭小子,跟我年輕的時候真像……至于小燁嘛……
看著溫柔如水的陳行燁,陳戩邪感嘆道:他倒是和靜靜特別像……
兩個臭小子……想去讀大學,沒那么容易!
陳戩邪咳嗽一聲:“咳咳,這樣吧。從今天開始,到九月份的這一個半月,我不會教導你們倆修煉,由金鼎來教你們,如果在開學報道之前,你們兩個可以成為三品軍士,我就同意你們兩個讀大學。”
似乎是生怕兄弟倆再討價還價,陳戩邪直接說道:“好了,就這么定了!開學前我會檢驗你們兩個的修行成果,如果沒有到達三品,就不要再說想要讀大學的事情了。”
說完,陳戩邪起身離開,沒給二人留一絲一毫插話的機會。
陳行熙滿臉愁容。
一個半月,不到五十天……真的可以到三品嗎??
即便下三品修煉最容易,但是,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升一級,也是很難的!
而且,小燁還只是一品,想要在九月份之前連升兩級,談何容易?
陳行燁笑著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王靜也是微笑著。
從媽媽和弟弟的笑容中,陳行熙感覺心中踏實了許多,身體也多出了用不完的力量!
陳行熙:小燁雖然現在是一品,但是他的基礎和我一樣牢固,恐怕要不了幾天就可以到達二品,而我也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時間鞏固二品的修為。
有玉哥的指導,又有戰意石的支撐……
一個半月,未嘗不可一試!
一個半月河西,一個半月河東,莫欺少年窮!
這個口號喊出來,連陳行熙自己都覺得尷尬萬分……
鎧沙更是在心中說道:“傻批…”
陳行熙:“……”
兄弟倆終于吃到了心心念念了大半年的,王靜親手做的飯菜,激動得熱淚盈眶。
在這期間,王靜又用她的麻醉槍槍口,指著陳行熙的“腦袋”,用X光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
有過之前幾次的經驗,陳行熙早已見怪不怪,一邊任由王靜端著槍“瞄準”自己,一邊大口吃著飯菜。
他不知道,從今晚開始,他就會面臨來自玉金鼎的魔鬼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