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不管你在哪,馬上給老爺子打個電話,他找你快找瘋了!
……
這是劉蕓給劉長青發的第一條信息,接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劉長青的脖頸間的圍脖已經伴隨著哈氣的噴吐凍出了冰碴,而他們則徒步行走在大雪之后的山林里,就這么一步步靠雙腿在準備跨越國境線。
劉長青離開梁城得從那天半夜說起,他剛從牌局上打算回家時,有個陌生人拉住了他,在牌局門口只說了一句:“虎哥讓你跟我走,他想見你。”
那個瞬間,劉長青像是全身通了電,這么多年過去了,欠下的恩情終于可以償還,他甚至想到了只要把張金虎交給公安局,立馬辭去線人的差事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安生日子,伺候親爹終老。
“我憑什么信你?”
此刻,這個男人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中傳出了張金虎的聲音:“兄弟,跟他進蒙山,咱們哥們的好日子來了!”
劉長青二話沒說上了車,這臺車直接開出市區,一頭扎進了大山之中,直到實在開不了了,這才棄車改為步行。
他們倆是生生走了一宿,劉長青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時候,還是中國移動告訴了他,因為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是這么寫的:“黑河移動歡迎你。”
黑河?
劉長青聽人說過,蒙山邊上有一座距離俄羅斯最近的城市叫黑河,走到這兒,幾乎就踩到了國境線上……
嘀。
手機再響,劉蕓的短信到了。
劉長青拿著手機回復了一句:“沒事姐,我很快就回去。”一邊發著信息,一邊踩著大山里的積雪,邁步間,腦袋好像頂在了什么東西上,等他抬起頭,正看見帶自己往前走的男人已經停下了腳步,還握著一把黑色手槍正沖著自己腦袋。
“你有病吧?”
劉長青根本沒搭理槍口,安穩的伸出手在手機上摁下了發送鍵。
那男人問了一句:“給誰發信息呢?”
劉長青按照自己混社會時的本性,話都是打嘴里橫著出來的說道:“你媽,你媽我問我晚上幾點回家。”說完,咬著牙,抬起頭將腦袋撞向了槍口。
那個男人后退了一步。
劉長青再撞。
他繼續后退。
劉長青譏諷道:“下回啊,看清楚點對手是誰,弄把槍就想嚇唬我,鬧呢?”
“哈哈哈哈。”
忽然間,空無一人的山林里,一個穿的像頭熊一樣的男人打樹后繞了出來,他身邊還跟著幾個俄羅斯人和中國人。劉長青在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仔細看著,一眼就看出了為首的那個男人就是已經近十年沒有回過梁城的張金虎!
“虎哥!”
他很激動,一腳深一腳淺的踩了過去,過去就抱住了渾身皮草的張金虎:“大哥,我可算見著你了,你都不知道這些年在梁城我是怎么過的!”
張金虎拍拍他的后背說道:“苦了你了。”
兄弟倆分開,張金虎若無其事的問道:“剛才我看見你一直在鼓搗手機,干什么呢?”
劉長青根本不用隱瞞,將手機放在張金虎面前:“我姐。這不出來見你沒跟家里打招呼么,老爺子和我媳婦找不著人了,把電話打我姐那兒去了,我告訴他們一聲。”
張金虎點點頭,仔仔細細把信息由頭到尾都看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任何一句不妥,這才將手機還給了劉長青。
“再跟他們說一聲,你得一段時間才能回梁城。”
劉長青按照張金虎說的,又給劉蕓發了一個,沒給媳婦和父親發信息的原因是生怕他們說露了。
張金虎對著拿槍的漢子喊了一聲:“行了,別比劃了,趙云和他姐打小關系就好,哪怕是爹媽離婚了這姐倆也沒斷了聯系,再說,你那槍保險扣開了么?”趙云在一邊冷笑一聲,補充了一句:“生瓜蛋子。”
“兄弟。”張金虎轉過身:“俄羅斯這頭兒和咱中國不太一樣,出去以后哥帶你看看外邊的世界,騎騎大洋馬,也體驗體驗什么叫一馬雙胯。”
這兒說著話,那邊已經有人把車開了過來,三輛黑色SUV看著特別氣派,張金虎和劉長青在天亮前鉆進了同一輛車里,隨后,這臺車行駛于顛簸的山路中,片刻之后,劉長青親眼看著這幾臺車越過了界碑,一路往北。
越過了國界,這臺車穿梭于無人行駛的公路上,又得過去了幾個小時,天色徹底大亮劉長青才第一次看見人的影子。那不是中國人,是金發碧眼的格羅斯人,他們聚集在一個類似村落的地方干著各自的事情,步伐緩慢,跟永遠沒什么急事似得。張金虎也像是在終于見到了知心人,在車里打開了話匣子,和劉長青說出國后的見聞,講這個國家的是如何生猛,真碰上事了,掏槍就干,與在國內約架完全不一樣,這兒沒人和你約,要么你躺下,要么他們躺下,談判總是在開打之前,確定開打全是偷襲。
劉長青沒搭茬,用眼神引了一下張金虎,那意思是車里還有別人,敞開了聊會不會不太好。
張金虎趕緊安撫他:“沒事,開車的是我小舅子,叫生子,沒外人。”
劉長青這才問:“虎哥,看這意思你像是發財了,到底是做啥?兄弟我這幾年都快拉胯了,混到了只能去牌局上放賬的地步。”
張金虎放聲大笑:“兄弟,聽哥哥的,好日子快來了。”
那天,張金虎很豪放,帶著劉長青穿過邊境村落進入了俄羅斯境內的一座城市,在那座城市里,這幾臺車呼嘯而過時,劉長青看見的是街頭百姓的側目,而他們停在某娛樂場所門口的瞬間,已經關門的夜總會大門專門為這些人打開了。
踏入金碧輝煌的夜總會,劉長青看見的歐式風格的裝修和穿著十分清涼的高挑俄羅斯少女,張金虎走向吧臺,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拿起一瓶伏特加給他倒了一杯后說道:“別瞧著了,先過來喝酒,喝完了就你隨便挑。”
接過酒杯,劉長青和張金虎一飲而盡,這俄羅斯烈酒絕對夠勁兒,一口下去和喝了一團火差不多,感覺整個食道和胃都在燃燒,與中國白酒的綿遠悠長完全兩個風格。
酒喝完,劉長青剛想問點有用的東西,張金虎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在吧臺拿出個鐵盒,打里邊拽出個針管,十分熟練且迅速的將針管扎入血管內。
常年在社會上廝混的劉長青當然認得這東西,立即說道:“虎哥,你怎么染上這個了?”
“沒這個你虎哥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迷迷糊糊中,張金虎從吧臺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仰著頭自言自語說道:“我是通緝犯,在這邊受了傷根本不敢去醫院,半年前,讓老毛子崩了一槍差點沒死嘍,那時候我疼的死去活來,沒這東西,連睡覺都睡不著。”
那天,劉長青和張金虎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酒,幾乎酩酊大醉,但他一直繃著腦子里的弦兒,回到張金虎為他安排好的房間和個俄羅斯妞折騰了一陣兒,待人家離開,立即拿出手機發了這么一條信息:“陳哥,張金虎在搞--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