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槍丟了……”
郝老歪才帶上房門就聽見身背后傳來了宗航失魂落魄的一句話,那一刻,他都沒敢轉過去,看著門問了一句:“你說啥玩意兒?”
“我說,我把槍丟了!”
宗航拿手帶了一把郝老歪肩膀,這才把郝勇給拽過來,他那粗糙且神色慌張的臉上,盡是急切后的無奈。
郝老歪硬是在月色之下憋了半天,差點沒讓這個口氣給憋出內傷來,氣的罵了一句:“你他媽咋沒把自己丟了呢!”
宗航低下了頭,用手使勁搓著眼睛:“還不如把自己丟了呢。”
“不是……”郝老歪總算想起要說什么的開口說道:“宗航,槍要還在,你頂多就是讓許蒼生從刑警隊趕出來有點情緒上抵觸,哪怕是兩回沒去人事科報道也情有可原,槍要丟了,警服可穿不住了,知道不?”
“我又不傻。”
“不傻你不趕緊想想。”郝老歪想了半天:“不對啊,槍都在刑警隊呢,我這不執行任務都不往身上帶,領槍都得簽字,你一個要去人事科的人,怎么能把槍掛身上?”
宗航稍微解釋了一下是怎么回事,才說到一半,郝老歪差點沒炸了:“真長心了,腰里別著槍滿世界找狐朋狗友去喝酒?陳隊也是,不勸你趕緊去人事科報道,帶你吃什么飯啊?”
“和陳隊沒關系,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帶著槍呢。”
“那你就來坑我啊!”
郝老歪性子急,直接把心里話說出來了:“你想讓我怎么辦?啊?是想讓我顧忌哥們情意的幫你找,瞞下這件事,還是拿出手銬子將你帶回刑警隊去,讓咱們那些老同事都覺著郝老歪不是人,一點人情都不講?”
“說話!”
宗航不出聲了,他就沒想那么多,身為一個警察,當然知道槍丟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到郝老歪這就是琢磨著找他幫忙,無論如何不能讓那把槍被擊發:“老郝,隊副,你聽我說。”
“說你大爺。”郝老歪真氣著了,一甩手說道:“不愛聽你說話。”說完,走向了小區的臺階,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掏出煙來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根。
眼下根本不是要面子的時候,宗航立即跟了過去,就坐在郝勇旁邊:“我怎么著都成,脫警服也成,可這槍絕對不能響,只要響了,就有可能是一條人命。”
“廢話。”
郝老歪回手把煙遞了過去,讓自己平靜了一下說道:“和陳達說了么?”
“沒有。”宗航在郝老歪要瞪眼睛的時候補了一句:“陳隊打算辭職了,已經找了地方打算開個小超市,這種時候和他說槍丟了,不等于又給人家拽回來了么?”
“這都什么時候了宗航?你那槍要是響了根本就不是脫不脫警服的事,得坐牢知道么?”郝老歪狠狠抽了一口煙:“你都當了多少年警察了?真要掉過頭來讓人扔監獄里……想想后果。”多余的話郝老歪沒說,到了監獄那種地方,刑警能有好果子吃?就算獄警再照顧你,睡覺的時候得和犯人住一個屋吧,關上燈了以后,真要是有人想弄你,怕是連喊的機會都沒有。
“再說了,整個梁城論辦案,誰能比得上陳達?別看他現在記不住事了,就算是這樣,我也覺著許蒼生那樣的,老陳一個手都能給辦利索嘍。”
宗航心里本來就急,聽見郝老歪不停的把話往外推,煩勁兒立馬就上來了,說了一句:“不幫拉倒。”說完就往小區外邊走。
“哪切!”
郝老歪站起來喝止住了宗航,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宗航,你聽好了,由于你丟失槍械,現在我代表梁城刑警隊依法對你進行拘捕。”
宗航一轉身,望著郝老歪:“你說啥?”
“說啥?抓你不對嗎?”
“我艸!”
宗航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郝老歪,你抓我?抓我?!”
他還理直氣壯了,挺著胸脯瞪起眼睛的看了過來。
“宗航!”
郝老歪捏住了他的手腕說道:“你自己琢磨琢磨,如果從現在開始動用全局的力量去找那把槍也許還有希望找著,到時候你最多是錄份筆錄后去承擔應該承擔的責任,可要是咱們倆去找,萬一找不回來導致槍械流失了出去,一旦出了事通過彈道比對確定是你那把槍,你進監獄都屬于活該,我也得因為知情不報和包庇罪跟你一起吃瓜撈。”
“我是拿你當朋友才過來跟你說的啊!”宗航情緒激動的難以自控。
郝老歪不偏不倚的說道:“你要是拿我當朋友,就應該自己報警,我這屋子里還住著一家子人呢。我出點什么意外,你讓我兒子和媳婦怎么過日子,吃土啊!”
宗航都傻了,他以為自己來找郝老歪的結果是他們倆開著車滿城的找槍,本來老郝就是管社會上這些閑散人員的,他能打探來的消息是其他人不太可能接觸到的,如此一來也就更有希望。誰知道剛到這人就被扣了,早知道還不如去找陳達……
“喂?”
郝老歪掏出了手機,撥通電話號碼后沖著電話說道:“許隊在隊里么?”
接電話的是大楊:“沒在,你找他有事啊?今兒我當班,我能辦不?”
“你辦不了。”郝老歪繼續道:“聽著,我馬上回隊里,你立馬給許蒼生打電話讓他回來,把咱刑警隊能招回來的人都叫回來。”
“啥事啊這么火急火燎的,這小六子和老許查殺人案都查了兩天一宿了,這么干不合適吧。”
“少廢話,不把人找回來全隊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宗航好像有點明白了,他這是要自己付出最小的代價確保結果危害性減弱,要是按照剛才的想法去做,的確有機會搏一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隱患太大,就算槍找回來了,萬一有一天知情人犯事被抓抖落了出來,后果更嚴重。
“老郝……”宗航看著郝老歪。
這一秒,郝老歪總算松開了緊握著他的手腕:“趕緊上車。”
倆人鉆進那臺老款桑塔納車內,郝老歪連話都不說直接打火,一腳油門踩下去,那臺車跟竄出一樣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聽見汽車轟鳴的郝勇媳婦趕緊走到了窗戶口,眼看見車尾燈在小區門口閃爍之后說道:“怎么說走就走啊,飯還沒吃呢!”。
郝老歪兒子聽見這句話也走了過來,站在媽媽身邊說道:“媽,明天爸爸能送我上學么?”孩子心里隱隱間總是有那么一點不能說出來的期盼,最終化作一聲呢喃:“我真是被欺負的那個……”
“吃你的飯去。”郝勇媳婦怎么也不信人高馬大的兒子會被誰欺負,始終認為這孩子說的話托詞,轟一樣把孩子轟回了飯桌。等娘倆吃晚飯,小家伙做完作業躺在被窩里時,媽媽正在用威脅給爸爸留語音:“老郝啊,晚上要是太晚就別回來了,你這都忙好幾天了,就在隊里宿舍睡吧,半夜疲勞駕駛太危險,聽見沒?”那時,小家伙閉上了眼,心里想什么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