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個男人的死,是陳達猜的,可徐良猜測的版本卻是童年替她殺人,畢竟童年更有經驗,女人也更善于去利用情感。不過這樣的推斷被陳達給否決了,否決的原因是,通過那個小丫頭的講述,他從生活的點點滴滴中體會到了呂穎對童年的愛,一個真正愛你的女人,是絕不會將你和這種危險的事情扯上關系的,哪怕這件事情你很擅長。
徐良沒說話,他對這件事情保留意見,接下來到了最重要的環節,那就是找到整個案件最后一塊拼圖。
關于童年,已經不用說了,呂穎的死勢必會給他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這種傷害,沒經歷過的人絕對無法體驗。一個原本完好無損的家由于這個女人的離去變得不再完整,能讓童年安定下來的最后一個因素也徹底消失了,那就是小姑娘被他送回了姥姥姥爺身邊,這是呂穎生前的遺愿,無論孩子多叛逆,她最相信的也只有父母。當然了,這也是童年像整個臨市發出的信號,從這一刻開始,那個祈求安穩度日的人,消失了。
陳達無法想象當童年得知呂穎離去的消息時,是怎樣的撕心裂肺,但那種疼,恐怕也只有后來發生在臨市的人命官司才能夠說明。不過,他可以想象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童年對孟海的恨已經提升到了難以附加的地步。讓孟海去死已經完全消除不了童年的恨意了,他要毀了污水處理廠,毀了和這個男人有關的一切!
如果說童年殺第二個人的時候,是為了向警方指明方向,那么殺第三個人則肯定是從第二個人嘴里得到了一些口供。由此可以斷定,孟海就是毒梟,只有如此,童年才可以說服自己去對這個人無所不用其極。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殺人案出現以后,孟海開始玩了命的向國外申請移民。”
徐良說完嘆了口氣,似乎人的力量在命運面前顯得那么無助,童年、呂穎,這倆人鬼使神差的湊齊了人類所有陰暗面,盡管靠著體溫相互取暖,但是在人間冰寒刺骨的罪惡面前卻也顯得太過弱小。
程遷在此刻插話道:“那要是當普通老百姓碰到了這些事情,哪怕是碰到了萬分之一的事,這種鬧心又該如何排解呢?”
“報警!”
陳達和徐良異口同聲的說完這句話,老陳繼續說道:“無論任何時候,任何事情發生在了你身上,你都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愿意幫你,并不是由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寒風里。也許你會有難言之隱,也許你會覺得有所顧忌,可你一定要知道,當人缺少了法律的保護,那脆弱程度還不如一張白紙。”
“警察不是完人,做不到救苦救難的菩薩那樣渡惡從善,可被法律賦予權力的他們就是能讓你不去壞的沒邊。”
老徐插話道:“最近網上各類小年輕不都是拼命的說‘底線’這倆字兒么?他們那叫什么底線,我告訴你,在法律面前只有一條底線,那就是警察;在老百姓面前也只有一條底線,還是警察;在窮兇極惡的罪犯、受盡苦難的平民面前依然只有一條底線,還是警察!”
他這話不僅僅是說說而已,假如說你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假如說你沒有觸犯任何國家的法律,當有危險、困難來臨,任何人心里想到的恐怕只有一個電話號碼,那就是110!這話不是徐良說的,更不是陳達說的,而是報警中心日夜執勤的民警通過老百姓一通又一通電話總結的。咱們國家的老百姓已經習慣了去撥打這個電話號碼,有家里著火了打110的、有家人病危打110的、還有鑰匙忘在家里了打110的,總之,當所有人都在困難、危險面前和警察越來越近的時候,就代表著你距離安全線越來越近,可你要是說什么也不愿意和警察站在一起,那么對不起,警察之外所存在的危險可能是你永遠也想象不到的。
徐良不在繼續理會程遷,轉頭看向陳達問道:“老陳,接下來咱們該怎么查下去?”
陳達望著遠處的天空說道:“先控制住童年吧,起碼不能讓事態繼續下去了。”
“那這個童年到底應該怎么抓呢?”
這回陳達可犯難了,關于童年這個人,他不可能將自己代入到罪犯的角度去思考下一步,因為他和罪犯并不是一類人,徐良就更不可能如此了,他是個警察,這個貨能想出來的報復計劃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想得出來的,此刻,他們倆同時看向了程遷……
“不是,你們倆這么看著我干嘛?我可什么都沒干啊!”
陳達嘿嘿一笑說道:“你心虛什么?”
“程遷,我想問你點事,假如童年所承受的一切都發生在了你的身上,你又有了什么都不用顧及、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想理會的條件,該怎么報復孟海?”
沒想到,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個和警察行業一點關系都沒有普通人居然一語點醒夢中人:“那我肯定得把自己吃過的那些苦都一樣一樣讓孟海這老王八蛋嘗嘗。”
徐良一拍大腿:“到底是咱陳隊帶出來的人啊。”
程遷哭喪著一張臉看向陳達說道:“舅,他拍的是我的大腿!”
接下來徐良的對關于孟海的一切都展開了調查,沒想到這一調查還真查出了不少事。
首先是孟海家的車送去修理廠修理了,結果半夜修理廠遭了賊,徐良到了以后強烈要求修理廠對孟海家的車輛進行全方面的檢修,因為整個修理廠出了一把板子找不到了以外,竟然沒丟任何之前的東西。這一查可不要緊,孟海的車被人破壞了整個剎車系統,不是那種很巧妙的破壞,很明顯犯罪分子應該是從往上了解了汽車結構以后,暴力的破壞了和剎車系統相關的大部分零部件。別說孟海上車以后踩剎車會不會出現失靈的情況了,這臺車恐怕長時間行駛都費勁。
緊接著,徐良還不放心的查了一家孟海老婆常去的美容院,這可不是非富即貴的富婆去的,就是挺普通的一家美容院,結果去了以后,發現護膚水里竟然裝著硫酸,這玩意兒倒下去別說是孟海他媳婦的臉了,連美容師的手都保不住。
“這小子瘋了!”
徐良罵的是童年,他現在為了報復已經到了不管不顧的階段,畢竟在殺完了污水處理廠的幾個工人以后,誰也沒能找到這家工廠販毒的證據。
這就是警方目前的調查情況,臨市刑警隊的徐隊長按照陳達所說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孟海老婆身上,而他們忽略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童年的耐心。
他可不是幾年前的童年了,呂穎的離去讓二次受到傷害的他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這個時候,別說是孟海他老婆,即便是這位孟大廠長一家都死光了童年都不解氣。當然,事情還是要一點點來,就像今天。
在整個臨市都盯著童年的時候,這小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大街上,他尾隨著孟海來到了臨市供暖公司,老孟來這是談管道水凈化服務的。在北方啊,暖氣里的管道水都是臟水,原因是以前老百姓家要用熱水洗腳洗澡啊都從暖氣里往出放,沒了水的暖器還能熱么?這不熱了以后老百姓又開始找政府告狀,說奸商可口老百姓的供暖費,弄的供暖公司也挺為難。這不,打這兒開始,供暖公司開始往水里放顏料,老百姓再放水,出來的全是臟不拉幾的。不過這水總得有去處啊,到了開春,等春暖花開的季節來了,你不能隨便排放廢水不是?所以,每年供暖公司的人都會在花一筆錢把這些廢水找污水處理廠凈化,凈化以后第二年還可以繼續使用。
這不,孟海來就是談這筆買賣的,可實際上,他還真沒這個資格。實話實說,臨市污水處理廠有好幾家,一般這種活都是那些大廠的買賣,老孟都沒和供暖公司打過交道,他來的目的除了要告訴警察自己依然在老老實實做生意外,還有另外一點……
童年往旁邊吐了一口口水,他沒耐心了,警察好像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聰明,明明已經留下了這么多線索,那幫玩意兒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估計如今這世道讓爺爺給說對了,叫官官相護、警匪一家。至于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這樣,還真就一點都不重要,人到了這個階段總得找點什么來安慰一下自己,這話一般還不能是自己說的,什么‘老話說、俗語講’都可以,最有效的當然是名人名言。可童年的文化水平在那兒呢,你要真讓他說出點名人名言也費盡,自然也就把這些話放在了他爺爺頭上,實際上人家老頭說過沒說過誰也不知道。
來了!
童年打車跟著孟海從家里一路來到供暖公司后,又停在了可以看見供暖公司門口卻不會被里邊發現的位置,當孟海從里邊出來的那一刻,心中的新仇舊怨同時涌起,倒握著刀的手稍微抻動一下確保可以馬上拽出這把殺人利器,等一切準備就系,扣低了腦袋頂上的鴨舌帽,埋頭就往停車場走去,這孟海一定會去停車場,剛才他就把車停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