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
這個字說完，那個男人笑了，許蒼生也借著這個引子，仔仔細細看了看對方的臉，畢竟從進屋開始就讓槍給頂的不甘歪腦袋，現在總算能看了，可惜的是……竟然不是他！
不是？？
“從你一進屋開始，就不怕讓人給黑了的模樣看，要么是個老江湖，要么就是個雛。再一聽你說話，一看就是頭一回。”他的笑容始終未曾收斂說道：“現在要子彈？瘋了吧？這會兒我給你子彈，萬一你小子卡上彈夾沖我腦袋摟火，我特么冤不冤啊？”
“甭廢話了，你要是要槍，立馬給錢，不要搶，轉身走人。”他安撫性說道：“放心兄弟，你是誰，我絕不多問，買這東西干啥也沒人打聽，咱干這個買賣靠的就是嘴，嘴嚴。”
要是不買，很明顯生意就黃了、線索也斷了，買了，明天這個貨把子彈放到郊外什么位置怎么辦？到時候讓你先給錢，騙不騙的都好說，萬一給完了錢告訴你自己去拿子彈，自己找地方試槍，那不虧大了？
“今天給定錢，明天你把槍和子彈都帶來，一塊交易。”
這是許蒼生最后的妥協，就像是這一整年都熬過來了，不差這一兩天破案一樣。
“沒這規矩。”
許蒼生瞪起眼睛說道：“打我這兒開始有了！”
得，他給別人立上規矩了。
“你什么意思？”對方開始警惕的后撤了一步，倆人之間有了你只要敢動一下，他就能立馬扣動扳機的距離。
許蒼生假裝什么都沒看出來說道：“你給我的要是臭子兒呢？沒子彈我要槍又什么用？這是格洛克，你讓我上哪弄子彈去？”
幾句話說出來，對方的防備開始緩緩放下，滿口都是生意的語氣和那點始終不愿意舍棄的小利益令人無法產生懷疑。
“行，轉賬吧。”
對方的讓步總算可以讓許蒼生喘口氣了，起碼線索沒斷。
“賬號。”
“賬什么號？你自己在哪聯系上的我們不知道？”
暗網是這樣，他并不依賴任何貨幣生存，相反的是比較依賴比特幣，這種虛擬貨幣不會給交易者留下任何麻煩，又有可觀的實際價值。
“廢話，你總不能讓我現在就給你結賬吧？一個比特幣多少錢你自己不清楚么？”
錙銖必較是許蒼生的小心翼翼，沒有人買東西不計算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鈔票的，他生怕任何一個細節應對不到位讓對方起了疑心，更關鍵的是，大老許是個警察，哪怕是出任務時可以申請任務資金，那也沒有申請比特幣的啊。
“你想怎么著？”
許蒼生打兜里掏出來一疊半新不舊的紙幣：“這是打算來的時候花的，一共以前六七百塊錢，現在都歸了你了，要是被人騙我也認了。”說完話，他轉身就從這件破屋子里往外走，門外馬路上，一臺以郵政儲蓄所為偽裝的面包車內，陳達和大楊正在監聽者整個交易環節。
“就這么讓他走了？”
大楊還有點不太高興，陳達把耳機摘下來說道：“不然呢？一窩蜂沖進去，把這個買槍的留下，然后他告訴你從往上找到了槍械制作教程，通過郵遞各種配件完成了制作準備販賣，讓幕后黑手逃之夭夭？”
“那明天也不一定就能逮著幕后黑手啊。”
他不明白為什么大楊都當上了隊副至今為止還沒有明顯的長進，只能提點性的說了一句：“明天不太一樣。”
“哪不一樣？”
陳達嘆了口氣，這小子，如今他都有點不愿意教了：“子彈，子彈！”有點不耐煩的解釋道：“他的子彈總不能是從奧地利格洛克公司進口的吧？那子彈里的火藥哪來的？誰制作的，怎么加工的，是半成品還是一次成型？”一連串的問題拋出總算讓大楊想通了，火藥也是咱們國家嚴格管控的東西，就連劇組的爆破專家全都是記錄在案的，這東西很可能會牽連出最終的幕后主使，也是許蒼生不肯立即交易一定要看見子彈才肯松手的原因。
問題是，明天，一切都會這么順利么？
這小子能不能帶著到手的錢就這么跑了？
在陳達和許蒼生看來，這幾乎不可能。可以把買賣做這么大，還敢放在暗網上交易的人，絕不會為了這一千塊錢的蠅頭小利增添罵名，如今的社會中但凡有點差評你的生意就有可能一落千丈，更何況，這還是違法的聲音，人家回到網絡上給你免費宣傳宣傳，能受得了么？
經過信息上報后，梁城公安局領導層一致同意等一天，而陳達和許蒼生整個晚上都沒敢離開刑警隊，就連躲在出租屋里打游戲那倆貨都給搬來了隊里，所有人都等著，期待著天亮那一刻的出現。與此同時，作為現任隊長，許蒼生在會議室和所有同事做了一宿預案，將有可能會發生的任何情況都想到了，這些人唯獨沒想起來在開會的間隙或者上廁所的時候給家里人打個電話，因為，在這種大案子發生時，所有人都是手機上交的狀態。
會議室的燈關了，晚上12：30會議才算是結束，會議臨結束前許蒼生下達了的最后一條命令是，所有人去宿舍休息，不許請假、不許有意外、不許外出。
對，刑警隊長在執行重要任務的時候就是有權力做出這種看起來違反人性的決定，你還必須服從，只因為，你是個警察。
嘀、嘀、嘀。
陳達的鬧鐘是早上6:30響的，他醒來那一刻發現整個刑警隊都準備就緒了，而昨天搬來刑警隊的那倆貨怕早晨起不來干脆干了一宿游戲，這不，天都大亮了，人家哥倆還在屏幕前研究怎么推塔呢。
“謝謝。”
接過不知道誰給遞過來的煎餅和豆漿，陳達一邊看著日記一邊往嘴里塞，吃完了也看得差不多的時候，發現許蒼生瞅著梁城巴掌大點地方的地圖又開始研究起了匪徒一旦逃跑的逃跑路線。警察要是這么下心思去抓誰的時候，放心，準沒跑，這么多人和你斗心眼兒外加國家給予的資源要是還讓你跑了，那才是有了鬼了。
一聲脆響傳了過來，如今整個刑警隊打辦公室桌子上只有一部手機，那就是昨天許蒼生用來和罪犯聯系的，這個時候當這臺手機傳來聲音，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來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