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國經常聽老爸、爺爺他們念叨一些詞匯,比如“打雞血”、“手套換包”之類的。
一直都以為這些只是一個詞匯而已,帶有調侃的意味。
到了這個時代,童建國很快就發現“打雞血”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前些年流行的一種特殊療法,甚至得到有關領導的首肯。
這幾天,童建國又漸漸發現“手套換包”也不是隨便說說的,在當下它是千真萬確存在的。
這個時期,各個廠礦都給職工發勞保用品。
有手套、口罩、帽子、鞋子、衣服……
不論一線工人,還是辦公室人員都有份兒。
只不過,不同工種獲得的勞保用品略有不同。
比如,有的一線工人連鞋子、帽子、衣服、褲子統統都分。
手套也不一樣,辦公室人員可能只分線手套。
一線工人還有棉手套、布手套、皮手套、半袖手套……
發勞保用品的頻率也不一樣。
辦公室人員可能一個季度才發一次,一線工人一個月就的發一次。
但無論如何,各個廠礦企業職工的勞保用品都是用不完的。
相比之下,那些鄉鎮企業、小集體企業等單位手里卻連根毛都沒有。
他們得去供銷社買溢價的勞保用品。
所以,這會兒也誕生了跟雞蛋換糧票類似的營生,就是傳說中的手套換包。
而且,這買**糧票換雞蛋大。
像重機廠這樣的萬人大廠,搞一下估計也得幾千塊錢。
但很多手套換包都是一錘子買賣。
幾副毛線手套或者幾副皮手套換的包,看著花里胡哨的,其實都使不住,一兩年就壞掉。
童建國要想長期在重機廠做買賣,就不能干一錘子買賣的事兒。
他得尋摸質量過關、美觀時尚的包包。
眼下,童建國還得張羅年前同學會的事兒,手套換包的事只能暫時放一放。
所謂同學會其實就是全市當年同一批到昭烏達盟那批人。
絕大多數都不是同學,甚至都不是一個學校的。
80多位同學,除了掛掉的,落下殘疾的,嫁娶在當地的,到了外省市的……
能到現場來的估計一半兒都不到。
趙君就算是童建國僅有的五個同班同學中的一個了。
實際上,兩人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
但在電影院那次之前,童建國跟她說過的話連10句都不到。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兩人還曾在一個學習小組學習。
有一次在她家里學習時,童建國不小心被鉛筆刀割破手指了。
她立刻搬來小急救包,不緊不慢地給童建國包扎手指。
童建國身體發育遲緩,心靈發育卻有些超前。
聞著她脖頸散發出的香氣,童建國的小心肝兒忍不住“砰砰”亂跳。
從那以后,童建國再也沒跟趙君說過一句話,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她。
一直到初中一年級。
那會兒,同學們經常參加校外活動。
比如疏通河道啥的。
有一次,輪到童建國他們小組干活兒了。
童建國沒帶水靴就去找其他同學借。
正好看到趙君和幾個大個子女生在一塊兒,便湊過去。
“誰有水靴借我用一下。”
趙君立刻把自己的水靴遞過來了。
這會兒的人都活的粗糙。
趙君的水靴卻格外精致。
水靴幫有一圈兒粉色,水靴里面還墊著繡花的鞋墊兒。
童建國忍不住埋下臉去看圖案。
那幾個大個子女生以為這個小個子男生在聞味兒,一起哈哈大笑。
童建國窘迫地趕緊跑掉了。
還水靴時也沒敢直接給趙君,而是通過別人轉手。
媽蛋!真沒用!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早干什么了?
現在好了,人家連盤都看過了。
說不定像滿娜一樣,三十六招七十二路都精通了。
唉!算了,咱們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不能有封建余毒。
人品好,又會玩,那不是好事兒嗎?
再說,周梓童其實并沒什么實戰經驗……
雖然整天在唐哥拉稀那伙損友面前吹牛逼,但實際上就是個鍵盤俠。
那方面根本就是一張白紙。
開天辟地頭一遭,無論如何得好好發揮一番。
不過,是不是得整幾個套套啥的啊?
這會兒那一類用具都是單位或者街道發的,也沒處買去。
童建國想起小時候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時,曾從家里翻出一種奇怪的氣球來玩。
好像家家戶戶都有那種。
趁老爸沒下班,老媽在廚房忙碌,童建國在父母的唐箱里好一頓翻箱倒柜。
“老大,你在找什么?”
葉淑珍搓著手進來。
“啊,沒啥,哈哈,我記得我以前有個毛線手套。”
“那是哪輩子事兒了,早織背心兒了。”
算了,沒有措施更好。
搞出人命才好呢,直接吃雞蛋了。
“想啥呢?”
童建國看著眼前的留聲機懵逼了好一會兒。
“哈哈,沒啥,原來是這個盤啊……”
“那你以為呢?”
“嗯,我估摸就是這種,這黑膠唱片看著不錯。”
童建國一直以為留聲機是解放前的玩意兒,沒想到眼下還有人在聽這玩意。
童建國以為的事兒多了。
趙君是周三休息,童建國一大早就過來了。
在他早年的生活經驗中,女孩子早上剛起來那會兒最好看,身上的氣味兒也比較好聞。
可到了趙君家,她早就吃完早飯,洗漱完畢了。
趙君家住的是RB房。
是一種尖頂的二層小樓,類似于后世的一戶建。
但前后院比一戶建大多了。
前院能停一輛小轎車,后院更是大了一倍不止,還有專門冬儲蔬菜的地窖。
房間的格局也挺緊湊,跟后世那種寬大的客廳、寬大的落地窗那種大不相同。
一進門是一個逼仄的走廊,左手邊是一個小客廳,右手邊是一間臥室。
再往里就是衛生間、廚房、柴房,然后是后門。
樓上有三間屋子,最高的尖屋頂還有一個雜物間。
地板雖然已經用了幾十年了,看起來卻依然光亮如新,絲毫沒有朽爛的跡象。
只是,這會兒的地板都是打龍骨的,墊的很高。
走在上面有“砰砰”的響聲。
童建國拿起唱片封套看了看,趙君連忙在一旁說:“大家都說你英語水平不錯,看看這叫啥名字?”
這會兒人不學英語,連大學生的英語水平都很差。
童建國簡直能把他們秒成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