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北山看到神色近乎癡狂的顧少江，心中難以想象他對昝家有著多大的恨意。
只是顧少江并不知道自己想打天下的原因。
索性涂北山反問道：“你覺得諾大的一個昝家的根基，就憑我一個無名小卒能動搖的？”
“顧元帥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顧少江還以為涂北山只是以為這件事情有些棘手，不以為然道：“雖然豪門世家中，一向重男輕女，憑小慕一個女兒身或許沒有多大份量。”
“不過昝家老爺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初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狠狠責罰昝義平，也因為這件事情，對昝義平的為人十分失望，最后讓大少爺昝義定做了接班人。”
“老爺子或許對這素未謀面的孫女心懷內疚，多年前曾三番五次的派人來井嶺打探消息，不過都被我蒙騙過去了。”
“如今要是昝家的老爺子知道了楊慕還活在世上，你覺得他會怎么做？”顧少江眼帶笑意看著涂北山。
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若昝家老爺子真像他所說的，對楊慕心懷歉意的話，那么肯定會將楊慕當成掌上明珠來對待的。
“你這是讓她去送死！”
涂北山冷眼看著顧少江道：“你也知道世家之中的兇險，楊慕只是一個外人，在昝家沒有一點根基，如今突然回去，怎么斗得過那些昝家的年輕一輩？！”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只怕昝家老爺子也不能庇佑她周全！”
“你口口聲聲說把楊慕當成自己的女兒，我看你只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罷了！”
涂北山大聲的呵斥著，沒有留絲毫情面，顧少江卻是沒有一點生氣的征兆。
“那你就是選擇第二條了？”
“仗可以一起打，但道路卻是不同的。”涂北山猛然起身。
顧少江卻是喝止住了，“信已經送往了昝家，要不了多少，昝家就會派人來了。”
“你連小慕的身世都瞞著她，你不覺得這樣對她有些不公平？”
“她沒了娘親，至少在昝家還有一個……父親……”。
顧少江嘆息一聲，才艱難的將父親兩個字說出口。
這一瞬間，讓涂北山覺得顧少江是真的為楊慕好的。
“我會帶她回去認祖歸宗的。”涂北山一想到楊慕經常半夜會突然抱緊自己，口中喃喃著娘親的情景，不由一陣心疼。
“不過昝家是昝家，我是我！我也和你并非一路上，你明白了嗎？”
涂北山回頭看著顧少江認真的說著。
“并非一路人？”顧少江仔細品味著這句話，忽然不屑的笑了笑，“那你為的是什么？”
為的是什么？
若是以前，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涂北山或許會遲疑。
但此番從云夢山下去后，涂北山心中便有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是他的宿命，是他生命的意義。
涂北山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才能言簡意賅的給顧少江解釋，又想到當初相逢李君毅時，震撼他的一句話。
“亂世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不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曉我！”
“位卑不敢忘憂國？”顧少江喃喃著，“有意思！”
“不知道你和親王涂墨平有什么關系？”
“涂墨平？”涂北山雙目微緊，不悅問道：“你問他干什么！”
顧少江笑著說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在西瑾大鬧涂墨平的壽宴，讓他顏面掃地！”
“他不僅放你回來，還派人從西瑾千里迢迢趕來，告誡井嶺諸雄，想要護你周全，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顧少江認真的看著涂北山，若非他感覺涂北山有著不為人知深藏的背景，和運籌帷幄的才智，他是絕對不是費盡心思同涂北山拉好關系的！
更不會把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訴涂北山！
顧少江當初明明可以派夜月去西瑾的，可偏偏讓楊慕同涂北山去，為的就是博一把！
若涂北山對楊慕真動了情的話，那么他一系列的計劃都可以展開！
只是西瑾派人來的事情卻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讓他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不知道涂北山是否還有什么強大的靠山，若真有的話，他是沒辦法掌控涂北山的。
喜的是涂北山越受涂墨平重視，就越對他有利，想要一統井嶺，讓昝家付出代價也不是不可能。
顧少江直直的看著涂北山，等待著涂北山的回答。
可是他在涂北山的臉上只看到了疑惑的表情。
“你說的是真的？”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我可親自接待了西瑾的人馬，為首的正是當年威震天下的皇室供奉朔燕！”
涂北山看著顧少江，帶著復雜的語氣說著。
涂北山假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被涂墨平和朔燕知道了，自己會是什么心情。
可他心里卻是十分復雜，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對于涂墨平和朔燕兩個人，涂北山是不愿相信他看到的樣子。
他更愿意相信這兩人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的，可是事實如此，他心里想為這兩人洗白，也是十分無力！
“沒關系，若真要扯上關系，還有著幾分大仇！”
涂北山的話讓顧少江十分意外，望著涂北山離去的背影，顧少江連忙喊道：“若你真心助我，將來讓你攻打西瑾也未嘗不可！”
涂北山聽到顧少江的話，心中微微嘆息，居然覺得顧少江魔障了一樣，竟然有魄力說出攻打西瑾的話？
要知道劉冶和王碩兩人，明知道西瑾是一塊肥肉，可仍不敢下嘴，原因就在于西瑾的強大！
際州雖然在井嶺還有幾分威懾力，可要是拿去攻打西瑾，無異于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顧元帥好好考慮一下，流州的覆滅，預兆著三分井嶺的局面。若是梁元與馬羅二人聯手，顧元帥想要應對就難了！”
涂北山說完，便大步邁了出去，在顧府內尋找著楊慕的身影。
對于楊慕的身世，和顧少江與昝家利益糾葛的事情，涂北山一時間都很難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心里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楊慕。
“公子好！”
“公子好！”
涂北山所過之處，皆有侍女仆人停下手中的活兒，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好。
涂北山正眼都沒抬一下，只顧著在諾大的府內尋找楊慕的蹤影。
只是兜兜轉轉大半圈后，還是徒勞無貨，涂北山朝著一名在院子里對著盆栽澆水的丫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