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里宣示,自明年起,大明的年號改元正德,新一代天子即正德皇帝,尊已逝大行皇帝弘治為“達天明道純誠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廟號“孝宗”。
丁三有些狼狽的闖進門,徐承重見他的模樣不由嚇了一跳,只見丁三一身飛魚錦袍被扯得稀爛,外面披著的白色孝衣七零八落,臉上帶著幾許青腫,嘴角殘留著點點血漬,一只眼圈還泛著烏黑。形象非常狼狽。
“你這是怎么了?被你家里的婆娘趕出來了?”徐承重笑著說了一句,不過看淡后面的那幾個戰士也變成這樣,就有些忍不住了。
“大人,屬下被人打了。”丁三跪下來說道,他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委屈,所以他都有些想哭了。
站在百姓的立場,如狼似虎的廠衛被打,絕對是一件拍手稱快的事。只可惜徐承重只能站在廠衛的立場,因為他是錦衣衛的二把手,理論上來說,大明天下數萬錦衣衛都是他的屬下。
“仔細說說,怎么回事?”徐承重收起了笑容,毫無表情的問他一句。
旁邊得戰士全部都走遠了,他們知道徐承重生氣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上次徐承重生氣,整個南嶺衛都被折騰的死去活來,更別提其他的人了。
關于寧王策劃謀反一事,錦衣衛里知道的人不多,甚至就只有徐承重和丁三幾個人智繁而已。所以寧王一進京便成為徐承重嚴密監視的對象,丁三早早布置了人手眼線,將寧王和一百余名隨從盯得死死的,寧王下榻的驛館所有掌柜伙計等等,已全換成了錦衣衛的人,寧王一行人在京師的動向,哪怕上茅房時順帶放了幾個屁都被錦衣衛牢牢掌控著,監視程度之高,可謂密不透風。
歷史證明寧王殿下從事造反行當有點愚蠢,畢竟這種事是第一次,而且沒人給他積累經驗再來一次的機會,但是寧王府的侍衛們卻不是傻子,早就發現了錦衣衛對他們的監視,多日隱忍而未發。
畢竟堂堂寧王殿下,手底下內有幾個高手他也不敢造反啊。
半個時辰前,侍衛們簇擁著寧王從京師一家商鋪里出來,仿佛故意找碴似的,侍衛們一涌而上,把商鋪門口化裝成買菜小販的錦衣衛眼線揍了個半死,丁三匆匆趕來,與寧王侍衛吵了幾句,侍衛們照例將丁三也揍了一頓。
“就這?被打了一頓就回來了?”徐承重說著,仿佛下雨之前的雷霆,整個房子里都充滿了寂靜。
“他賠了幾百兩的銀子給屬下,然后我們就回來了。”丁三說著,好歹對方也給錢了。
徐承重冷笑道:“明著打你,實際是在打我的臉,殺雞給猴看呢。沒想到寧王進了京師也如此囂張……”
寧王在南昌作威作福慣了,沒有想到進京還是那么的猖狂,徐承重都想著要不要在京城里弄死他算了。
反正自己這種后世來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寧王,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可是他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不能這樣做,畢竟寧王造反都是寫進了他們族譜里的,估計他們家族譜里的第一句話就是:“永樂是個大騙子,呸!”
徐承重摸著下巴喃喃沉吟:“寧王該回封地了吧?這些日子該打點的官員差不多都打點了,老留在京師不是個事呀……”
寧王似乎存心賴著不走了,御史們參劾了好幾次,每次他都以給先帝守靈的借口留了下來,這說法讓人無法挑出毛病,御史們參了幾次后都沒話可說了。
徐承重擰著眉,他決定必須把寧王趕出京師,不僅僅是意氣之爭,寧王謀反目前處于策劃準備階段,可以說各個方面都很不成熟,缺兵,缺糧,也缺武器,最缺的是一個讓天下人認同的借口。
歷史上的寧王造反一直拖到正德十四年才羞答答地登場亮相,四十天便將號稱十萬的造反大軍滅得干干凈凈,準備了這么多年,就換了如此結果。
所以寧王必須離京回封地,誠如春秋時鄭莊公克叔段于鄢的典故,傷口不壞死不發膿,徐承重沒法剜除它。養虎為患固然愚蠢,但很顯然,如果不讓他回去,徐承重也沒有辦法。
“丁三,我怎么發覺你越跟我越慫了呢?你很缺錢嗎?”徐承重說了一句。
“大人這話說的,誰不缺錢啊。”丁三說了一句,徐承重有些無語了,他真想一腳踢飛這個家伙。
“要不要我給你出個辦法?”徐承重說著,看他這一臉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服氣。
“謝謝大人,有大人想辦法,當然好了。”丁三說著,自己好歹還是徐承重的嫡系啊。
冷不丁重重一拍桌案,徐承重忽然變臉,盯著丁三嘶聲吼道:“那么多無法無天的事你都干了,一個小小的藩王你怕什么?還有臉跑到我這里來告狀,丁三,你官兒升大了,膽子卻越變越小了?別人怎么揍你的,你十倍百倍給我揍回去!挨了打頂著滿身傷告狀,你沒斷奶嗎?今日你若不自己找回臉面,你明天就滾回南嶺衛養牛,我的親兵不需要你這個慫貨。”
丁三怎么說都是條漢子,聽得秦堪一頓厲聲訓斥,已激動得緊緊攥住了拳頭,傷痕累累的面孔漲得通紅,牙齒咬得格格響,紅著眼睛嘶聲道:“大人,屬下跟隨你平叛廣西,一槍一個窟窿從沒含糊過,我不是孬種!”
“是不是孬種拿行動給我看,在這里打嘴炮有個屁用,你要是找不回臉面,你也就別回來了,我丟不起這個人。”徐承重說著,然后丁三跺腳,直接往外面走去。
隨后眾人就發現南嶺衛的第一大隊脫下了軍裝,換上了錦衣衛的飛魚服,幾百人浩浩蕩蕩的準備離開。
等快走出去的時候,丁三咬咬牙,人都借了,不搞出點大動靜,對得起自己的這個身份么?隨后整個第一大隊都換裝出發。
徐承重看了一下,這丁三恐怕是被逼瘋了,好家伙,這第一大隊兩千多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