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玘一聽,也并不慌張,只是微微一笑,便侃侃而談:
“張平子前輩渾儀注中言:‘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黃﹐孤居于天內﹐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猶殼之裹黃。
天地各乘氣而立﹐載水而浮。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又四分度之一﹐又中分之﹐則半一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覆地……’
鄙人方才所言之,正與此相合,所謂地球,就如同張平子前輩所言‘雞子中黃’(蛋黃),大地乃是浮于宇宙之中的一個球,球之表面自然成弧形,有弧形就會有曲率……”
他在此只好引用了張衡的“渾天說”,渾天說在世界天文史上占有極高地位,這之前是蓋天說,當然蓋天說是錯誤的,他無法科學解解釋各種提問現象。
渾天說認為全天恒星都布于一個“天球”上,而日月五星則附麗于“天球”上運行,我們居住的大地已是個漂浮于空氣中的球體,就像一個蛋黃一樣,這與現代天文學的天球概念十分接近。
同時,在計算日食和月食之時,已知道利用球面坐標系來計算,只不過精確度不夠而已。
徐岳聽罷,眼神中露出敬佩:“想不到足下居然也對天文深有研究,與家師不相上下,看來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下走佩服!”
說完,他便端起酒卮敬酒。
旁邊,王允與楊景等人對于天文學當然是一頭霧水,聽到劉玘幾句話就讓劉洪高徒徐岳佩服不已,知道他的確有真才實學,不由得更加敬重。
敬完酒后,徐岳又說道:“既然足下精通天文,下走也學家師正在計算日食的具體時日和時辰,還請足下多多指導幫助!”
啊?你也要計算日食?
這玩意兒可麻煩,得有以前很多年的觀測資料,來確定太陽地球和月球的相對位置。
再說,自己的數學雖然不錯,不過對天文學實際上是一竅不通。
當然,自己也有他們根本不知道的強項,比如星球的運轉,地球的直徑、回歸線、傾角等等。
“我事務繁雜,恐幫不上你多少忙,這主要的計算還得要靠你才行。還有,不知你是否帶了相關記錄?”劉玘說道。
“下走已帶齊記錄,只是心中疑惑尚多,很不得其法,需足下指點,至于具體的計算工作,不敢煩勞足下!”徐岳解釋道。
“好說!”劉玘點點頭。
他知道,劉洪既然懂天文和算術,雖然他現在只擔任郎中,不過將來肯定會擔任太史令,這徐岳既然是他最得意的地弟子,將來十有八九也會接他的班當太史令。
自己暗中潛移默化地教他一些天文知識也有好處,還可以利用這一群人來推廣先進的科學知識。
從科學發展史來看,真是這些人引領了科技,否定了唯心主義的神學觀。
因為,對于這些搞天文的人來說,他們并不相信什么迷信,很容易就接受后世天文學的觀點,這從渾天說一出來就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一樣。
……
早餐,眾人也未多飲酒。因為午后王允還要聽縣里的工作匯報。
稍事休息之后,在都亭一間客堂之中,楊景就對王允詳細地匯報了本縣的各項工作,當然重點是剿滅大野澤、梁山賊人。
另外還有一個重點,就是劉玘所推薦的幾項重要工作:流動法庭,治安聯防,信用合作社,修建大堤,幫助鰥寡,修繕庠室等等。
王允一邊聽一邊不住點頭,最后做了總結:“嗯,看得出,明德不但善于發現和推薦人才,而且還是個大膽做實事之人。
特別是流動法庭,治安聯防,信用合作社非常有創意,一般人是想不出的……”
“多謝子師兄贊譽,我實話實說,這些點子可都是劉郎想出來的,我只是在背后支持而已!”楊景倒也并不貪功。
王允一愣,隨后又笑道:“君子坦蕩蕩,明德兄并不獨居功很難得。不過話說回來,劉郎可是足下所擇之才,若無足下掌握大局全力支持,他何有此功?因此,足下與劉郎一樣有大功勞!”
王允說話倒也非常客觀,并未幫著某一人。
“多謝子師兄!”楊景自然心里美滋滋的。
匯報完之后,王允突然對楊景說道:“明德兄,何縣尉怎不在?”
“現在本縣正在開展流動法庭,何縣尉已下鄉下鄉斷案!”楊景回答道。
“尚書臺有牒,讓他擔任雒陽尉,本縣會外安排一名縣尉!”王允道。
雒陽尉?
眾人一聽,心中暗自搖頭,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因為絕大多數情況下,雒陽尉是舉孝廉者的第二任官,秩四百石,比如曹操就擔任過雒陽尉。
擔任幾年雒陽尉后,一般會出任千石縣令,也有直接擔任郡國二千石守、相者。
何縣尉并非舉孝廉出身,一般不具備擔任雒陽尉的資格,可能是何貴人與宦官關系密切,得到了他們的支持,朝廷適當照顧外戚子弟也理所當然。
……
散會后,劉玘走過去附耳小聲對楊景說道:“明廷,小生新近學得制取酒精之法,今日剛剛成功,晚間就多叫幾位曹長和酒量大的佐史來陪酒,把于督郵也請來一同聚餐……”
劉玘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楊景一聽連連點頭:“嗯,這主意極好,足下就安排人去請他們就是,多花些錢也無所謂,也一定要讓王御史、于督郵盡興!不過,足下那酒精真有如此神奇?”
“絕對千真萬確,明廷也一定要控制酒量,當心誤醉!”劉玘點點頭。
“嗯,我自心中有數!”他知道可不能喝醉了獻丑。
隨后,劉玘就擬了一個名單,讓粟良安排亭卒去請相關人員,同時按照二十人準備大宴。
……
客堂,楊景陪著王允繼續聊天,這時廷掾白述走出近來,附耳小聲說道:“明廷,劉郎離縣上計,給多旅費合適?”
“這……我看不如這樣,他終究是要離開之人,此次上計足下也一同去,所有開銷由你負責,至于帶多少稍晚些再定不遲。”楊景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還有一事,這離別禮物很有些不好選,明著送錢物,他多半不會要!”
“也是此理,足下有何高見?”
“在下倒有一想法,就看明廷是否舍得了!”
“哦?說來聽聽!”楊景一聽,不由得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