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言扭頭對著旁邊小聲說了兩句,片刻后,旁邊有人遞過來一張紙。
黃立言聲情并茂地朗誦道:“秦王繞柱的故事,發生在上古時代,也叫作荊軻刺秦王。我給大家念一下《戰國策》里的記載。‘軻既取圖奉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絕袖。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恐急,劍堅,故不可立拔。荊軻逐秦王,秦王還柱而走。群臣驚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秦王方還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劍!王負劍!遂拔以擊荊軻,斷其左股。’”
彈幕瘋狂刷屏。
“劇情倒是有點像,一個想看地圖,一個想掌控樞紐,都被人攆著轉圈跑。”
“李頌是秦王,矛戰是荊軻,我朱是……柱子?”
“大膽黃總,居然敢說我朱是柱子!十個臭雞蛋,不謝!”
“666個臭雞蛋請查收!”
黃立言直播間瞬間被丟了N多臭雞蛋。
黃立言哭喪著臉道:“別丟了,別丟了,再丟直播間會掉星的!朱煌雖然是柱子,但不是一般的柱子,是擎天玉柱,定海神針!行了吧?別丟臭雞蛋了。直播間里臭氣熏天,沒法待了。”
“擎天玉柱……黃總真是個小機靈鬼。”
“定海神針可還行。我想當孫悟空,把朱煌藏在我的耳朵眼里。”
“我想把朱煌藏在……”這個女性用戶被房管秒封,發的彈幕也被屏蔽了。
“李頌是秦王,可是沒負劍啊!咋辦?”
“李頌可以拔定海神針的刀……”
“李頌不是個符篆師嗎?”
“李頌是符篆師嗎?唯一一次擊殺,用的是符篆?”
“這么想想,李頌這個符篆師很非主流啊。”
賽場上。
朱煌皺眉道:“我說李頌,你能轉慢點嗎?轉得我有點眼暈。”
李頌大怒:“你去打死他不就完事了。”
朱煌不說話,仰頭看天。
李頌不說話,繼續轉圈。
朱煌突然縮了縮身子,叫道:“你碰到我了!”
李頌怒道:“碰你一下怎么了?你又不是娘們!”
朱煌俊美臉龐上浮現薄怒,“爺們就能亂碰了嗎?你注意一點!”
李頌覺得朱煌簡直不可理喻:“我一個打輔助的符篆師,在為了勝利奮力拼搏;你一個打輸出的刀戰,在原地OB!也好意思讓我注意一點!你捫心自問,你不羞愧嗎?你不內疚嗎?你不慚愧嗎?”
“一點也不。”朱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理直氣壯,不為所動。
“哼!”李頌懶得理他,繼續轉圈。
不過,他還是盡量注意不碰到朱煌。
雖然朱煌的這個怪癖讓李頌很難理解,但誰還沒點癖好呢?理解萬歲。
黃立言看著賽場上,李頌轉小圈,矛戰轉大圈,自己眼睛里好像也有無數圈圈在轉了,忍不住皺眉道:“我開始覺得朱李組合將會秒勝,現在看來,這將是一場漫長的戰斗了!”
矛戰突然跑了個反方向,朝著李頌當頭一刺。
“幼稚!居然想誑老子!”李頌極限剎住腳步,躲開這一矛,向反方向跑去。
矛戰也跑了個反方向,又是一矛。
李頌扶著中央樞紐,又是一仰,極限躲開了貫胸一矛。
矛戰看到李頌喪失了平衡,心中大喜,上前兩步,又是一矛刺過去。
正在這時,虛擬戰場機械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頌和朱煌取得了勝利。”
矛戰一愣,手上慢了一點,李頌抓住機會,又躲到了朱煌身前,躲開了矛刺。
“我說朱煌,這場比賽又是靠我贏的吧?”
矛戰只想擊殺李頌,李頌卻只想……掌控樞紐。
開始一直被矛戰攆著跑,一直沒機會。
矛戰跑了個反向,李頌正好在樞紐邊上,手就悄悄按上了樞紐。
矛戰沒有注意到,繼續跑反向堵截。
卻想不到,這一眨眼的功夫,兩秒鐘就過去了。
朱煌痛心疾首地看著矛戰,“不爭氣啊!真是不爭氣!”
李頌神色肅然,語重心長道:“朱煌,我們這個TEAM,已經靠我一個輔助符篆師,掌控樞紐連贏四場了。你作為主力輸出,真應該反思一下!一場躺贏,兩場躺贏,場場都躺贏!這樣人就躺廢了!下一場,你得多出點力吧?”
朱煌沒理他,而是問道:“李頌,說正經的,你怎么才肯和我打一場?”
李頌擺手道:“打是不可能打的,這輩子不可能打的。”
朱煌試探著誘惑道:“上次說私下SOLO,一場一百萬,現在條件改改,不管輸贏,你盡力跟我打一場,三百萬,如何?”
李頌斷然拒絕:“沒興趣。”
朱煌想了想,又道:“換成永久增加靈力的靈藥,也可以。保證你靈力能永久增加一百。如何?”
“還有這種靈藥?”李頌愣了愣,朱煌以為他要答應了,李頌又道:“我是符篆師,對增加靈力沒興趣。”
朱煌劍眉微蹙,俊美臉龐上浮現無計可施的無奈,“那你到底需要什么?你只要開出條件,我都會盡力幫你完成。我們私下打一場,不會有旁人知道。于我有益,與你無害,你為什么總是拒絕呢?”
“朱煌啊,靠外力是不行的,要靠自己啊!要靠自己頓悟!我那次真是運氣。我根本不會劍法。”李頌語重心長地說著,像是一位教導學生的老師,朝朱煌胸脯戳戳點點。
朱煌倏地后退兩步,避開李頌的手指。
湛藍眼眸中寒光一閃,手握住了刀柄,又松開。
李頌想不到朱煌反應這么大,愣了一下,尷尬笑道:“抱歉。忘了你有潔癖。”
朱煌明白剛才李頌是無意而為,不再計較。
認真道:“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反復看那天我們對陣的錄像,每看一遍,都有新的領悟。你那天展示的劍道,非常非常高深,甚至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李頌無奈道:“也許我當時氣得沒有意識了,反而自然而然,接近了劍道吧。你讓我再做一次,我也做不出來了。既然那場錄像有用,那你就多看看錄像吧。就別再騷擾我了。我不是不想幫你,是真沒辦法。”
朱煌還要再勸說,白光亮起,四人都被傳送出去了賽場。
黃立言的直播間,彈幕刷屏。
“黃總說秒勝,就變成了秦王繞柱;黃總說漫長,結果秒勝。”
“黃總的斷定,已經只能反著聽了嗎?”
“這還是天暉城最專業的解說嗎?”
黃立言有些無奈,他解說都會準備非常詳細的資料,對勝負的判斷,時間的判斷大多十分準確。但是……架不住朱煌和李頌不走尋常路啊!坑死老子了。
黃立言假裝沒看到那幾條彈幕,淡定道:“接下來將要直播的比賽是……”
朱煌慵懶地躺在豪華虛擬倉里,心情非常失望。
李頌這小子,江浣紗已經幫他調查得清清楚楚了。無父無母,孤兒院出身,帶著幾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孤兒在社會底層掙扎求存,直到李頌檢測出神識10點,達到符篆師門檻,進入天暉學院后,生活才略有起色。當然,在朱煌眼里,李頌等人的生活,比路邊乞討的乞丐也好不了多少。天天剩飯剩菜,撿衣服穿。
這樣的一個人,明明到處都是破綻,明明會有很多渴求,比如財富、靈藥、地位、人脈……應該很容易達成交易。現實卻是,李頌對朱煌的SOLO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江浣紗曾經提議,用李頌的弟弟妹妹威脅李頌,朱煌立即拒絕了。他很渴求再次見識李頌的高深劍道,但做人有底線,不屑做這樣的事情。
對了,聽說李頌神識總量很少,也許可以用永久增加神識的靈藥,可以和他做交易。雖然永久增加神識的靈藥非常珍貴,但他想想辦法,未必拿不到。
朱煌拿定了主意,“嗯,先問問再說。李頌不是自稱符篆師嗎?能永久增加神識的靈藥,我不相信他不動心!”
李頌鉆出虛擬倉,給家里打了個電話,“二劉啊,飯菜做好了嗎?今天我送飯,你就不用過來了,我去拿。”
五點不到,李頌背著大背包,來到符篆系圖書館。
古老師看到李頌,笑道:“喲,這次是你來送啊!”
“是啊。剛打完比賽。趕緊來給您送飯。”李頌說著,就把保鮮盒往外拿。
古老師連忙止住他,不滿意道:“哎,等等。你這服務不如你那個弟弟小劉專業啊。他每次都是先拿走我桌上的東西,再鋪上餐布,最后擺餐的。”
李頌一愣,看背包里,果然還有餐布,笑道:“二劉是專業做餐飲的,服務水平高,我還得跟他多學學。”
說著,將古老師桌上的資料挪到另一張桌上,從背包里拿出純白桌布,鋪好。
看背包里還有餐盤、小碗、刀叉筷子,也一并拿出來,放到桌子上。
看里面還有一個指頭大小的瓷條,一個手絹,拿到手心,疑惑道:“這是干什么的?”
“這是筷架和餐巾!小李啊,你這服務水平太差了,下次還是讓小劉來吧。啊!”古老師沒好氣地拿過筷架,放到桌上,架上筷子,又拿起餐巾,圍在胸前。順便憑空畫了個屏蔽符篆,丟到門口,遮擋香氣。
李頌暗贊二劉這小子還挺機靈的,想得很周到。他查不到古老師任何信息,但毫無疑問,是一根相當粗壯的大腿。二劉能得到古老師的好感,是一件大好事。
李頌非常高興。
他又拿出雪白干凈的碗碟,將保鮮盒里的菜肴、湯飯都放入碗碟。
古老師又不滿意了,“小李,你看看,這么好的菜肴,你這么粗暴一倒,一點菜形菜色的美感都沒有了!你這是犯罪,知道嗎?你會擺盤嗎?算了,你肯定不會。下次一定換小劉來。”
李頌也不生氣,赧然道:“好的。以后就讓小劉來服侍您。我沒事就不來了。”
古老師正要攆走李頌,聞言問道:“咋?你還有事?”
李頌趁機恭敬道:“我聽二劉說過,廚藝不及食材,食材不及符篆。我這不尋思上哪里找些好食材嗎。聽說很多妖獸肉非常好吃。我去做妖獸肉菜肴的飯店問了問,人家說妖獸肉不能直接吃,得處理以后才行,但具體怎么處理,人家也不知道,說獵妖協會才會。我這不,想向您請教請教,處理妖獸肉的辦法。”
古老師板著臉看李頌,喝道:“你也是符篆師,不會不知道,二階凈化符篆,就可以凈化妖力污染吧?”
李頌無奈道:“我是知道啊……可是我只有一階,學不了凈化符篆。還有別的辦法不?”
“唉!忘了你才是一個小小的一階符篆師了。”古老師一入學就是二階,總是下意識將二階記為符篆師初始階位。他想到妖獸肉的美味,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一階祛污符篆,也能祛除妖力污染,不過效果比較差,可能得貼個幾十張,才能凈化妖獸肉里的妖力。你要想學,可以給你。”
“學,要學。”李頌連忙答應,略有遺憾,照古老師這么說,凈化妖獸肉的成本就太高了。不過有的學,肯定要學。他今晚特地來送飯,不就是看看有沒有學習新符篆的機會嗎?
古老師想了想,繼續道:“凈化妖力,一直是符篆師研究的重點。經過一代一代人的研究,才將凈化符篆降低到了二階就能繪制。也有很多人在研究一階凈化符文,但據我所知,沒有完美版本。”
李頌心中一動,忙問道:“不完美版本也行啊。”
古老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手頭倒是有個瑕疵版一階凈化符文,倘若繪制出來,效果也將就,能有二階凈化符篆十分之一效果。一張凈化一只一階妖獸,綽綽有余。不過,繪制非常困難,以你的實力,想要繪制出下品都要大量練習,別說中品了。你要學不?”
“學,必須學!”李頌滿臉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