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爾并未多做解釋，她打坐入定，手掐佛門法決，肢體保持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姿勢。
但以程堯看來，這姿勢顯得莊嚴肅穆，如果要以一個詞來形容，他思索了許久覺得應該叫‘暗合天道’。
爾爾半睜的眸子時而像是在翻白眼，時而又金光燦燦。
這種變幻持續了許久后，只見一道金光影子從她的身軀緩緩升起。
竟是處于健康狀態的爾爾的模樣，她睜開眼睛面帶慈祥和藹的微笑，以莊嚴的聲音對程堯說道：
“程堯，在這場幻夢之中我能做的不多，唯有以身為法，助你接納那一縷古怪的天道方能逆轉形勢。”
程堯感受到一種悲壯的情緒，對此他并不陌生。
在持續數百年的人妖大戰里，無論人族還是妖族，都有無數的勇者選擇以生命為自己的種族謀取大勢。
他盤坐在地上，懷著恭敬虔誠的心雙手合十，等待著爾爾高僧的醍醐灌頂。
就見爾爾和煦的一笑，對著天空的烏云喝道：“開！”
她莊嚴寶相的手臂化作一支金光燦燦的擎天巨手，對著天空的烏云舉重若輕地一撥。
烏云被撥開一道縫隙，有一道金光泄下，伴隨著發人深省的佛家經文吟唱，甚至能看見有道道經文文字金光熠熠地在空中旋轉。
金光沐浴在爾爾的法相之上，她咦了一聲，轉而笑著起身對著天空施了一個佛禮。
“前輩高見如當頭棒喝！”
說罷爾爾的法相又回到皮囊之中，枯瘦的皮囊如枯木逢春迅速地恢復了生機。
她喃喃自語：“好了，不死了！”
隨后她把在地上盤坐一臉懵逼的程堯拉起來，推到天上金色佛光的正中央。
退到一旁后爾爾只管打坐念經，絲毫不理會程堯的詢問。
聽著爾爾的經文念誦聲，沐浴著圣潔的佛光，程堯說不出的舒服安詳。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靜靜等待事情的發生。
過了不知多久，天空中的金光達到了最盛，有一聲聲的沉悶轟鳴響過。
之后便見晴朗的天空中出現一道裂痕，裂痕擴大，展示出的卻是一片燦爛的星河夜光。
程堯看著天空中白晝包含黑夜的異象，還有那璀璨壯闊的星河，不由得眼角濕潤。
從那片星河中，有幽藍純凈的藍色光輝在金色佛光的護衛下靜靜灑落在程堯的身上。
藍光觸碰到程堯，便直接沒入他的體內。
咚~
咚~
咚~
如有響鼓，在他體內重錘。
滋啦~
斯~
滋啦~
又有酥酥麻麻的感覺，在程堯腦中若隱若現。
逐漸的，程堯體內好似有七八百個小學生在打鬧，腦子里好似有七八百個中學生在晨讀。
但他并未有不適感，于是淡定的坐著，等著一切變得明朗。
過了良久，記憶全部恢復，甚至修為都好像恢復了過來。
系統爺爺我又回來了！！！
“————”
系統雖然恢復，斬魔刀還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哪怕程堯呼喚也打不起精神。
試著運轉體內真氣的時候，程堯發現事情不完全對勁。
“把手給我。”一直靜靜候在一旁的爾爾毋庸置疑的說著。
經歷過這么多事情，程堯對爾爾十分信賴，他剛把手伸過去，爾爾便和他十指緊扣，有溫潤的力量往程堯體內傳遞。
他明白這是爾爾的師門神通，自在的坐下讓爾爾窺探。
沒多久爾爾得出了結論，程堯的修為被那幽藍的靈光喚醒，但這個夢境的設定比較古怪，沒有類似外界‘靈氣’的東西。
所以程堯的修為并未完全恢復，不過是剛剛吸收的靈光在為他提供‘能量’，如果靈光耗盡，他的記憶雖然不會再消失，但許多神通恐怕難以使用。
不過最重要的，是從那道佛門金光帶來了一條極其重要的信息。
信息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加密，爾爾也是恰好從她師父那里學得，但她可以肯定這絕非師門神通。
至于其中淵源，反正她師父是不肯說。
從這條信息中得知，此處夢境已經變成了類似法陣的存在，他們需要找到一個作為‘陣眼’的靈魂，伺機破壞夢境結束這場噩夢。
然而接下來程堯和爾爾不得不四目相對陷入了寂靜，因為以他們的實力，在這場浩大的夢境中要找到那個陣眼談何容易。
在爾爾的幫助下，程堯將剩余的佛光全盤吸收，但對于程堯無底洞似的體魄，還不足以讓他達到破境的最佳狀態。
做完這一切后，程堯背起還沒完全恢復的爾爾，直接朝懸崖縱身一躍。
他終究是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實力，山崖的高度對于他來說還是高了些許。
以至于在落地的時候程堯崴了腳，只好短暫停留休息。
他們現在沒有頭緒，所能做的，恐怕只有先到前線，看能否拖延或者結束大戰。
在山頂的時候爾爾以她的神通觀測過，能隱約推斷出鳳棲城前線已經有零星的戰事發生。
現在再以爾爾師門的望氣方法觀察，恐怕不久就會有大戰到來。
稍作休整后，尚未擁有御風飛行的能力的程堯只好背著爾爾在山路上一路狂奔。
————
鑒于這一次的攻勢之強遠遠超出了以往能夠承受的范圍，莫語親自帶著斥候，做了幾次佯攻的拼殺。
借以掩護前哨大營的五百精兵，帶著輜重糧草撤回鳳棲城。
與此同時，在經驗豐富的史克大將的組織下，鳳棲城外的農民將田地里剩下的一些作物全都收了起來。
然后把物資全都運入城內，對周圍直接實行堅壁清野的策略。
在鳳棲城內，則是所有的軍民嚴密調配，一方面對鳳棲城高大的城墻進行修繕加強，另一方面為了在城破后繼續抵抗，還在城內的街巷不斷修建塢堡據點。
鳳棲城幾乎所有軍民都與妖族有血海深仇，此時眾志成城甚至都抱著必死之心備戰。
莫語又帶著騎兵殺掉了一撥妖族斥候，渾身浴血回到城內，連日作戰后那張俏臉已經被血污染。
史克和萊姆兩名大將憂心忡忡的來到她身旁，還未開口，就見莫語看著北方說道：“他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