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堯畢竟只是D級修者,這一刀看似氣象萬千,實際的威力卻沒那么夸張。
與之相對的,是那道人以符篆步罡引出無數雷電,雷電交相輝映形成雷池,電光激蕩在壯麗山河景象中,漸漸地將影像壓制住。
這一刀錦繡山河的威力越來越小,蒼茫的白光黯淡下去,那雷池之力卻有愈演愈烈之勢。
道人笑道:“刀法不錯,假以時日你還不得成為用刀修者里頭的翹楚?
不過很不幸,今日你遇上了我。
起先我的確看走了眼,沒想到你隱藏了修為。
若你還有什么殺手锏沒有使出了,要我說便不要再隱藏了,既然橫豎都是死,你不如死出一些風采出來。”
就在這時,道人眼神一變,喝到:“無蛋鼠輩,竟敢偷襲于我?”
說時遲那時快,已經繞到道人背后的周小帥猛然沖向道人。
道人冷笑:“真當道爺我不修身法的嗎?”
驟然間道人氣勢暴漲,護體真氣膨脹成一個圓球,罡風猛烈地朝周遭吹拂。
周小帥迎難而上,他并未使用任何神通,所依靠的,不過是眼中的無所畏懼以及平日里打熬得很徹底的體魄。
他人型之時本就身材高大,與道人的護體真氣碰撞在一起,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雖然有一些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甚至周小帥身上不是用浣月紗制作的服飾已經被罡風吹壞。
連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都被罡風割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口子,鮮血從里頭涌了出來,卻更加激發了周小帥的血性。
他爆喝一聲:“奶奶個熊!你特娘的果然是個紙糊的A級!”
‘紙糊’二字觸碰到了道人的逆鱗,原本一幅風輕云淡模樣的他臉頰竟然有些漲紅,他怒極反笑,又掏出一件攻伐的法寶。
這是一座漆黑的玲瓏寶塔,道人獰笑道:“我看你乃是一只妖類,雖有些道行,可你也莫小看了貧道,須知我道門自古以來便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何為寶塔鎮妖!”
說罷他將寶塔往上一拋,這寶塔自然懸空飛轉,化作金光閃閃的寶塔法相,便朝周小帥鎮壓下去。
周小帥躲不能躲,生生被寶塔壓得直不起腰。
道人撫須大笑,不屑地瞟了周小帥一眼后,冷聲對程堯說道:“那么,你還有什么招數呢?一并使出來,讓貧道見識見識。”
程堯持刀在手,卻是不動,他笑著看向周小帥。
道人愣了下,再次輕輕瞟了一眼,便恨得牙癢癢起來。
只見周小帥硬扛著那寶塔法相,從起初的直不起腰,已經變成了用肩背扛著淡然上舉。
周小帥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罵道:“傻了吧唧的,就你這寶塔,莫說鎮得住個河妖,怕是個河鮮都鎮不住。”
道人暗自稱奇,此妖非比尋常,竟然連他好不容易從師門尋來的鎮妖塔。。。仿品都能扛著。
不對,道人覺得并非自己道行不夠,還是仿品二字害死人,終究抵不過正品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威力。
他心說無妨,勞資堂堂A級高手,哪怕只是陰神降臨,數不清的高級術法和攻伐法寶,還制不住你個小妖?
趁著道人分心之時,上官婉婉冷笑起來,她以心聲對程墨和周小帥說道:“雖然他是個紙糊的A級,到底有著深厚的底蘊,若是任由你們倆硬拼的話,就算你們倆扛得住,勝負最終也會倒向他。
而且那樣拖的時間太久,從已知的情報看,他的大事在即,真身就算不在附近也在密切注視著一切。
現在我要出手,保證盡快重創他以引誘出他的真身露出馬腳。”
程堯和周小帥已經有了些戰斗的默契,都做了回應:“好。”
不過閃念之間的交流后,山洞內突然白霧彌漫。
程堯覺得似曾相識,應該是上官婉婉在施展神通了。
下一刻白霧中出現了漫天的白光,將那道人,還有程堯、周小帥都吞噬其中。
光線一轉,他們來到了一片看不著邊際的戈壁灘上。
萬里無云,空氣亦沒有絲毫波動,唯有酷熱和干燥讓人難耐。
上官婉婉以心聲提示道:“現在你們處在我的小天地中,我修改了小天地中的天地法則,偽造出了一種術法失靈的假象。
除非他能祭出達到我這小天地品秩的法寶,或者使用達到我修為的術法。
否則在小天地中他釋放的術法和祭出的法寶效果,都會被我接引去。
你們只需要面對肉體凡胎的他,簡單點說,就是揍他!”
聽到此話,程堯和周小帥都是摩拳擦掌。
那道人也察覺到了異常,但他依然保持著一幅仙風道骨的做派,撫須笑道:“此處是幻境?還是移形換影的把戲?看來你們的來頭不是一星半點的不簡單。
你們之中,一定藏著一位高手吧。
不過貧道也不是浪得虛名,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雷門正法!”
說罷道人掏出一支黃布幡子,上頭用紅筆寫就了一行好看的符篆,令人一看便有種古樸之感。
道人左手搖著幡子,右手又掏出一支鈴鐺,同樣也是古樸厚重。
但在程堯看來,這兩樣東西的品秩只是堪堪答道A級,究其原因,竟然還是因為都是仿制品。
周小帥作勢便要上去揍道人,程堯卻擺擺手:“且看看他的法寶如何。”
“?”周小帥皺了皺眉。
程堯不禁苦笑:“我得了件空間法寶,卻沒有壓箱底的寶貝,若是能從他那里搶來些也挺好。”
“我勒個去,還是你路子野。”周小帥倒也不慌張,畢竟早晚都要打。
那道人與那會兒以符篆召喚雷池的時候稍有不同。
此刻的他卻是在左搖右晃朝天禱告,可是比起之前召喚雷池來說,他禱告的時間略有些長。
終于他言語一頓,皺著眉頭看向天空。
程堯和周小帥不禁也看向天空。
就見一朵纖薄的云彩飄到了天空,有一點電光在云彩之中走了一條線。
然后云彩便煙消云散,再也沒了動靜。
道人心頭一驚:“不對,此處并非簡單的幻境,怕是能夠屏蔽些天機的洞天福地一般存在!”
意識到自己的驚慌失措后,道人重新正色起來,他收了幡子跟鈴鐺,手中又出現一只縫滿了補丁的布口袋。
仿制的乾坤袋:A級下品
‘又是仿制的?這道人是什么來頭。’
程堯思忖見,就見那道人冷笑著拋出乾坤袋,近乎同時雙手迅速掐訣。
一邊掐訣,道人的面色愈發凝重起來:“不對勁,怎么溝通不了乾坤袋的禁制?”
一再嘗試還是沒有反應,道人便要收回乾坤袋。
可乾坤袋此時就跟個尋常布口袋似的,輕飄飄地不受控制。
見道人要出手取回乾坤袋,程堯二話不說突然閃身,將乾坤袋奪到自己手中。
道人見狀頓時惱怒不已,但雷法才是他主修的術法,方才他施展的兩次都是極高品秩的雷法。
在此雷法都沒有效果,那些他并不精通的攻擊術法恐怕效果也不會太好。
反應過來的道人決定采用最穩妥的方式,他又憑空取出三張紫色鎏金的符篆,此乃師門流傳的雷暴符。
與能夠接引威力巨大的天雷的雷法不同,這雷暴符以精妙的符文,將雷電威力積蓄在符篆之中。
使用的時候就跟使用手榴彈似的,解開禁制后拋出到目標即可。
當然看起來這雷暴符沒有什么晦澀之處,原理可以說是極其簡單。
但雷暴符的威力跟品秩,跟許多的因素有關。
書寫雷暴符的符篆材質乃是其一,如這道人現在使用的紫色鎏金雷暴符,便稱得上前三等中的第三等材料。
可別小看了這第三等,其實雷暴符材質被分做了九等,第三等材料已經稱得上非同小可。
當然畫符者的修為與天賦也是決定雷暴符威力的要素,通常說來,畫符者的修為決定了雷暴符的威力下限,而天賦則決定了上限。
在這道人的同門之中,有一位年紀輕輕已經做到一峰副峰主的道童。
他對符篆一途的天資極高,初入修行,便能使用紫色鎏金材料繪制雷暴符,只不過受限于修為,那時候他花一張這樣的雷暴符得花上四十九天的時間。
如今這小道童年紀不過十六,已經是B級修為,在畫符一事上,據說已經接近凌空虛畫的地步。
對于道人來說,這些紫色鎏金雷暴符卻是到了A級之后,才勉勉強強能夠畫成,在師門的評定中,同比也就堪堪一個中下的水準。
不過道人的天賦從來都不再修行之上,純粹以修煉根骨來說,他不過是個中人資質。
但他善于專營,在師門內廣結善緣,得以獲取比一般師兄弟更多一些的資源。
靠著這些資源得以修為精進后,他便謀了個師門的世俗差事。
道門之中,大多的道士都愛出世修行,對世俗之務往往不堪其擾。
而這道人便靠著辦事得力,得以包攬越來越多的俗事。
然后他便借著師門的背景和資源,開始在世間做出許多謀劃。
尤其是如現在這般,以竭澤而漁巧取豪奪的方式搜羅天材地寶,進以補益自己的修為。
以這種方法,他硬是靠天材地寶把自己硬砸上了A級。
到了A級之后,便達到了競爭師門掌教的條件,道人自然不肯放過機會。
除了當下的地龍珠外,他在其他地方還有些大手筆的謀劃,便是要用這些高品質的天材地寶輔以一些秘法,讓他的修為無限接近S級甚至達到S級。
那樣他便十拿九穩,山上山下任他快活了。
三道雷暴符穩準狠地朝程堯和周小帥飛去,這扔符篆的手法是道人頗為得意的手筆。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就見符篆拍在程堯他們的身上,然后一點反應都沒有。
程堯揭下符篆,拿在手中竟是有種刺撓的感覺。
“這符篆是好東西,小帥你收好,到時候把觸發的禁制學來,沒準哪天能派上用場。”
周小帥身上貼了一張,還有一張被他順手接住。
他自己收了身上那一張,便把手上的那張扔給了程堯:“我不愛整這些花里胡哨的,留一張便好。”
程堯心中感動,這貨絕對是個實在的朋友。
道人面色鐵青,暗道不好。
以他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斃。
好在寶貝他有的是,倒是未必沒有脫身的辦法。
當下便不再猶豫,竟是兩手憑空又變出兩樣法寶。
一條未完成的捆仙繩祭出,雖然有些遲鈍,卻還有些效力。
于是周小帥便和這蛇一般的捆仙繩搏斗起來。
另一樣法寶則是一方山水印,道人直接將這印丟了過來,隱約間有種天道威壓,但威力已經比他預想中一落千丈。
但道人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他不介意丟出眾多法寶來迷惑程堯他們的視線。
最重要的,是要掩蓋他吟唱咒文的聲音。
這咒文配合著一塊玄奧石頭,乃是傳自法師一脈的傳送秘法。
被他以極高的代價購得,能夠在眾多困境中,將他傳送到事先設定好的地方。
可這些小動作哪里能瞞過一直藏在幕后的上官婉婉,她以心聲提醒程堯和周小帥:“這家伙有我打斷不了的秘法傍身,不要再猶豫了,打他!”
如果不能術法打斷,那就物理打斷,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程堯順手將諸多已經失效的法寶收進了他那件空間法寶之中,打了一個呼哨,便和周小帥一起去揍道人。
道人的秘法雖然能無視眾多空間法則,但缺點十分明顯,那就是吟唱需要耗費時間,且吟唱過程中不能亂動。
此刻的他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然而來不及反應,兩只拳頭對著他雙眼沖了過來。
程堯和周小帥都是出拳,但打在道人眼眶上后,卻被他的護體罡氣震得全身發麻。
好歹是A級修者,哪里可能很容易便被打?
道人冷笑起來,露出一幅我就站在著隨便你們打的欠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