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杜偉,錢山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他想說什么卻有些猶豫的樣子,他把咖啡放下來,說道:
“陳旭,我這人心眼比較直,有什么話就不喜歡噎著,別看咱們剛認識,但是我第一眼就覺得咱們是一類人,在你來之前,這里只有我一個是本科畢業的,這邊的院長是我大伯,就是我爸的哥哥,這個關系你懂的吧?”
陳旭點點頭。
錢山繼續說道:
“平時公司同事們對我很客氣,但是我知道他們打心底都瞧不起我,說我是個走后門的,所以我在這里一點都不開心,直到你出現。”
“啊?”
“現在這里就有兩個走后門的了,所以我說咱們是可以做好朋友的,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錢山說著,看陳旭的表情似乎不太樂意的樣子,他無奈地搖搖頭,走向一邊說道:
“算了,還是我一人孤獨終老吧。”說著,準備開始檢查機器。
陳旭看錢山馬上要碰到鼠標了,只要一碰到鼠標,他的秘密就要暴露。
他猛地喊道:
“說出你的故事!說實話我在這里也很無聊,我跟你的想法一樣一樣的,他們對我熱情都是表面裝出來的。”
錢山一下子眼睛就明亮了,他又走過來,笑道:
“我就說吧,我不會看錯的。”
他繼而說道:
“就說你那個討厭的師哥,他...”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看向陳旭,問道:
“我說他,你不介意吧?”
陳旭猶豫了一下,自己和別人在背后說師哥的壞話好像不太好。
錢山看陳旭不樂意,又準備走開。
陳旭擔心錢山又去碰電腦,趕忙喊道:
“說!大膽地說,我有啥介意的!”
錢山便打開了話匣子:
“那個老家伙都結婚了還和秘書楚曼走得那么近,明明知道我喜歡楚曼,一直在追求楚曼,還要橫刀奪愛。”
陳旭一頭霧水,這里邊怎么還有楚曼的事情。
陳旭詫異道:
“你喜歡楚曼?”
錢山也不害羞,甚至提高了聲音說道:
“是啊,從她來這邊的第一天我就看上她了,但是她寧愿跟那個有婦之夫,也不愿意搭理我,肯定也是嫌棄我只是個本科生。”
陳旭哭笑不得,他叉開話題問道:
“我看這里很多人都怕我師哥的樣子,為啥啊,我感覺師哥平時很謙遜,待人不錯啊。”
錢山撇嘴說道:
“都是表面功夫,一旦有人犯錯,就倒霉了,說是鐵面無私,其實就是不講人情味,要我說啊,他婚內出軌就應該自己開除自己。”
陳旭奇怪道:
“公司規定不給出軌嗎?額我意思是,不給同事之間談戀愛嗎?”
錢山古怪道:
“我就這么一說,要是擱古代,還得被浸豬籠呢。”
陳旭看他越說越興奮,似乎忘了自己的工作還沒做,陳旭便站起來說道:
“要不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錢山笑道:
“好啊。”說著,他準備跟陳旭一起走,忽然想起來自己機器還沒檢查。
陳旭裝作一臉遺憾地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遞給錢山,說道:
“剛才聽你一直夸這個咖啡,我還尋思著你能帶我一起去買一杯呢。”
錢山見自己安利成功,更開心了,他索性今天就不檢查機器了,反正檢查了這么久,就沒出過問題。
陳旭回到家,趕忙打開電腦登入量子研究院的監控系統,然后將下班后的那段監控視頻全都給覆蓋掉。
用后面沒人出入的靜止畫面給覆蓋,這樣就沒人知道在出事的時候他還留在公司了,包括后來買咖啡回去的錢山的畫面。
在現在的監控畫面上,錢山下班后跟著大部隊離開,沒有檢查機器。
陳旭沒辦法,只能把責任丟給錢山,不過錢山的責任也不大,只是沒有檢查機器,如果陳旭被查到破壞公司數據,很可能蹲監獄。
第二天一大早,量子研究院果然亂成一鍋粥。
上層緊急開會議,陳旭和旁人一樣,一臉奇怪和無辜地坐在會議廳里。
主持會議的是技術部總負責人,杜偉主任。
此時杜偉板著個臉,雖然不至于兇神惡煞,但至少常人不敢直視。
陳旭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哥露出這種表情,看來錢山說得對,師哥杜偉是個鐵腕領導。
杜偉讓各個部門檢查系統殘留信息,結果各個部門都表示,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表明是遭到黑客破壞。
杜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
“不是黑客干的,難不成還是內部員工自己刪庫的?”
軟件部門的禿頭主任小聲說道:
“不是正常刪庫操作,怎么說呢,放佛是系統內部的病毒爆發,從內而外破壞的系統。”
杜偉皺起眉,盯著說話的禿頭主任。
禿頭主任立馬把臉伏低,看著桌面,用腦門對著杜偉。
杜偉又把矛頭指向錢山,他大罵錢山昨天為什么一下班就跑了,不檢查機器,為什么公司派給他的這點小事他都辦不好。
陳旭偷偷瞄了一眼錢山,錢山一直低著頭,從頭至尾只說了自己忘記了檢查,沒有供出陳旭的事情。
陳旭很疑惑。
杜偉有氣沒處發,把錢山罵得狗血淋頭,最后撂下狠話,要開除錢山。
這時,在旁邊一直沒作聲的院長開口了,他給錢山開解,說這次的破壞活動是針對他們谷歌中國的,而且損失并不嚴重。
因為谷歌中國的數據庫連接谷歌總部的大數據中心。
每星期的數據都會上傳一次,所以這次損失的數據只是最近兩天的工作量。
錢山只是忘記了檢查機器,沒有及時匯報情況,于情于理不應該開除,他做主一次,罰錢山三個月的工資,年底績效獎金全都扣除。
“錢山,你對這個處罰沒意見吧?”院長看著錢山,不咸不淡地說道。
錢山仍低著頭,平靜地回答:
“我沒有意見,我接受處罰。”
院長是杜偉的頂頭上司,他發話了,杜偉也沒辦法,杜偉冷哼了一聲,直接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結束后,陳旭惴惴不安地等到下班,等別人都走了,他來到硬件部門,找到了正在檢查機器的錢山。
“錢山。”陳旭叫了一聲錢山,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想過錢山把他供出來后,他反駁的所有方式,唯獨沒想到錢山把責任全都攬下來的這個情況。
錢山轉頭看到陳旭,眼睛一亮,他走過來拍了拍陳旭的肩膀,說道:
“兄弟可以啊,原來你不是來劃水的,你是恐怖分子啊。”
“啊?”
錢山是話癆,又自己說道:
“你肯定疑惑我為什么在會議上啥都不說對吧,其實出事后,我就立刻查了昨天的監控,發現已經被動了手腳,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做足了準備,就算我供出你,你也有理由脫身,所以我就不費口舌了。”
陳旭心里嘀咕,你還有怕費口舌的時候啊。
錢山興奮道:
“兄弟別擔心,你只是做了一直以來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不虧我把你當朋友,更何況咱們還喜歡同一款咖啡,這年頭和我一樣識貨的人不多了。”
“啊?”
“怎么,你不喜歡那咖啡,你是裝出...”
“不不,那款口味絕對贊,待會下班再一起去買吧。”
“好啊,這次你請客。”